九方离话音方落,妖侍还未来得及退下,一道身影已经无声无息飘进了殿内,张口便道:“将本王的准王妃交出来。”
语气生硬,不带回旋的余地。
公玉卿被这三个字炸出了被窝,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跑了出去。
她睡觉的屋子外面是九方离睡觉的屋子,宽阔到吓人的屋子里几乎没有摆设,只在中间摆了一张大到惊人的床。
床前如今站了两个男人,正隔着三尺之距对峙着。
九方离红衣如血似火,背后映着鲜红的账幔,满眼的潋滟在望见律浮生之后凝成了寒冷的冰。
律浮生墨发黑衣,周身蔓延着冰雪与黑暗,乌沉的眸如锥似剑,直刺九方离眸中的冰。
九方离是火,律浮生便是冰,两人相遇,便如冰山撞上了火山,让人忍不住便想退避。
公玉卿犹豫了一下,脚步不自觉的便向后退去。
神仙打架,她这个小鬼还是避开为妙。
“你身上穿的那是什么?”
她刚退了一步,律浮生的质问便阻住了她的脚步。
“穿上鞋子换了衣衫立刻跟我回去。”
公玉卿看了眼身上火红的衣衫刚要开口解释,律浮生第二句已经到了。
他看她的眼神不耐而又不悦,声音中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冷硬。
公玉卿呆呆的眨了眨眼,‘哦’了一声跑回去穿鞋换衣裳了。
律浮生转眼盯住了九方离,冷冷淡淡的说道:“妖王私来人间驻留并私自扣压本王的准王妃,可有合理的解释?”
“解释,我为何要向冥王解释?”
由于律浮生的先发制人,九方离这时才扬起眉头,轻蔑的说出两人相见之后的第一句话。
九方离唇间噙着一抹冷笑,不阴不阳的说道:“据本王所知,人间并不是冥王的地界,本王想来就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还轮不到冥王多管闲事。”
“至于准王妃一说,恕本王从未听卿儿提起过。”
他一声‘卿儿’唤的极为亲热,同时给了律浮生一记挑衅的目光。
他倒要看看律浮生要怎么向他证明这一点。
“公玉卿!”
律浮生突然唤了一声,正趿拉着鞋子慌慌张张找自己衣裳的公玉卿‘哎’了一声跑到他身边,心急火燎的说道:“我自己的衣裳找不到了,算了,咱别计较这些小事了,先回去再说吧。”
她以为律浮生会立刻答应的。
因为这里是九方离的地盘,有妖王坐阵的地方不管对于谁来说都可以算是龙潭虎穴了。
他虽然是冥王,虽然有本事,可毕竟是一个人孤身而来,万一惹恼了九方离,被人无声无息弄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他现在可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可得照顾好这根草。
然而她急,律浮生却似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不但没有顺着她的意思来,反倒阴沉着一张脸对着她道:“公玉卿,我不过训斥你几句,你便不肯再提及你我之间的关系么?”
“啊……”
公玉卿唇瓣微张,呆愣愣的看着律浮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任性,现在才发觉得你已经任性到了愚昧无知的地步!你便是再年少再贪玩,也需知行事要有限度,这天地间并不是随处都可去得,也并非所有人都会纵容你的任性。”
律浮生却不管她的反应,只是半垂眼睑将眸光锁在她微仰的脸上,用那种特有的,磁沉微沙,又仿若带着碎冰气息的声音继续说道:“你自己说说,当初我为何会答应你我的婚事!”
公玉卿茫然的眨了眨眼,嘴唇嚅嚅动了两下后,梦呓一般的说道:“不就是我爹娘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便将我卖给了你么……”
她现在知道律浮生在她似梦非梦时说话的意思了,无非是他们两个要向九方离证明他们确实是有婚约的,即便是男不情女不愿的,他们也还是有婚约在身的。
所以律浮生打上门来要人是非常合理的。
所以他教训她也是非常合理的。
“不管你我之间是否你情我愿,本王都是有诺必遵之人,所以我希望你能牢记自己的身份与本分,他日行事多加思量,我没那许多时间替你收拾烂摊子!”
律浮生阴沉着脸的模样有些吓人,公玉卿苦哈哈的垂下脑袋,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与他顶嘴的好。
否则他很可能把她扔下不管,这可比教训她要严重的多了。
她垂着头,只敢用两手在袖上揪来扯去撒气的模样,看在九方离眼中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律浮生负手而立面色阴沉的模样则像个威严的大丈夫。
九方离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公玉卿会有这般的乖顺之时。
但事实就在眼前,那二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模样,他又能如何?
他根本就不信他们有婚约在身,但又实在没理由去否决。
律浮生的声望在众界之中是无人可及的,只要他说出来的话,会有无数之人不去求证而盲目相信。
九方离则恰恰相反。
这也是正与邪之间的分别。
妖魔不愿遵守天地之间的规律,所以在很久之前便被划分为了邪道。
也正是因为妖魔的不守规律,各界之间不得不定下一个必须要遵守的规矩,那便是不得做出干涉他界的举动。
此举限制了妖魔胡来,也限制了天界与冥界,对于势弱的人界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插手。
先前公玉卿的行为便是大大破坏了这一规矩,若是将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