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尚婢婢的残部逃回秦州,这些吐蕃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输的,因为尚婢婢的失败更像是碰见了一系列灵异事件的结果。
虽然说一开始尚婢婢那些号称精锐的手下让凤翔城的骑军突袭了一波,给人家打得丢盔卸甲,的确可以说是挺丢人的。
但是这一支尚婢婢精心操练出的兵马其实也算得上是精锐,那次失利其实也能算是非战之罪,毕竟是立足不稳,疏忽大意。等尚婢婢带着亲领到达之后就立刻将凤翔军压得出不了城了。
压制住了凤翔军,尚婢婢也乐得就在凤翔城外给赞普他们看门放哨,他对于劫掠的热情本来就不高,这次参与进来也都是因为赞普的要求和尚东赞的请托。
然而似乎是流年不利坐太岁,尚婢婢的营地中从前几日起,就总有怪事发生。
首先是营里的动物一到夜里就显得躁动不安。战马和驮兽整夜的嘶鸣,好似中了邪一样不肯安生。
然后就是营中开始死人。
开始的规模并不大,只是有人发现夜间放哨的卫兵和暗哨有几个莫名其妙的死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只是口鼻之中似乎是有淤血。
当时营中就有传言,说是凤翔城里的虞国高手夜间过来偷营,以精纯的内力震断了哨兵的心脉,尚婢婢也颁下了军令让大家提高防范。
巡夜的军士和军营内的火把都增加了不少,可是死神的脚步却是从未停下。
紧接着整整一个帐篷的兵士被发现死在了睡梦之中,巡夜的军士似乎闻到了一丝恶臭,这才找到了他们的尸身。
这些死者的死状是相同的可怖,七窍之间都有凝固的血痕,脸上身上都是大片连在一起的尸斑。
军营之内议论纷纷,虽然有人坚持认为是虞军的高手过来偷营所致,但是渐渐有一些说法认为是妖魔邪鬼所为。
对于愚昧的普通军士而言,所谓山有山鬼,河有河神,虞国地面上也有人家虞国的神明。神秘的死亡现象或许是虞国神明发现的表征,诸如此类的谣言在军营中不胫而走。
吐蕃之地本来就迷信之风极重,赞普被认为留着天神的血脉,下面的军士愚昧无知也是可想而知。不过尚婢婢身为一军之主,又是老于军旅的宿将,自然不会相信所为妖魔邪鬼之类的妄言,尚婢婢倒是担心会不会是时疫所致。
军营本来就是人员密集的地方,再加上战争造成的死亡以及平日本来就不怎么讲究的卫生习惯,爆发大规模的疫病也不是不可能。
尚婢婢年幼时随父亲出军与回鹘人交战时曾经遭遇过一次大疫。
他们在西域和回鹘人的甲骑具装“净世明炎”血战数场,净世明炎旗下的骑手都是铁甲重马,在战场上突击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武艺娴熟又彼此配合,战阵之上好像一座山一样压过来,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吐蕃军队在当时的赞普赤松德赞的带领下连续和回鹘人交战,双方连战九场,吐蕃军每役皆败,士气低落,伤兵满营。
再之后,军营中就爆发了瘟疫,绝大多数人都开始上吐下泻,然后发起高热,几天之内就死掉了。
赤松德赞不得已将伤兵和感染了瘟疫的士兵另立一营,由着他们自生自灭,然后率领大军分成数路退回了高院,算是暂时放弃了和回鹘人争夺西域。
当时的尚婢婢就因为发了高热被扔在伤兵们的营地之中,那个时候所经历的恐惧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尚婢婢后来也因此被回鹘人俘虏,在回鹘生活了四五年,直到他父亲遣人带着金银赎回他。
营中既然有了瘟疫的苗头,鄯州节度使自然要采取应对的办法,尚婢婢一面让随军的医官熬制药汤分发全军服用,一边将挪移大营将原本的营地放弃,选择了一处干燥通风的地点另立新营。
并且严格执行了分营制度,将全军分为前后两座营地,除尚婢婢的亲信军官外,杜绝两营之间的一切的人员交流。
尚婢婢的努力并没有阻止死亡事件的蔓延,两座营地之中都出现了大面积的死亡现象,这一次的死者也是浑身没有伤口,口鼻处溢出大量的鲜血。
仅仅这一夜之间,尚婢婢就损失了一百多人。几天的功夫,驻扎在凤翔城外的尚婢婢就损失了接近三百人,这对于全军只有五千人的尚婢婢来说,是一个绝不能忽视的损失。
连续的大面积的神秘死亡让尚婢婢也不由得怀疑冥冥之中的虞国神明们或许真的将他们的愤怒降下,不然如此大规模的死亡事件又该如何解释?
尚婢婢一夜未眠,他跪坐在帐前,诚心向神明和佛祖祈祷,请求他们的帮助和引导。
第二天,尚婢婢的副官们发现这位鄯州节度使已经死在了帐前。
同一夜死去的还有另外三百多名吐蕃军士。前前后后十分之一的兵力死亡,还折损了统领全军的大将。战神的镰刀总是习惯收割那些廉价的性命,但是在瘟神的屠刀下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人会因为多穿一件铠甲,多会一些武功就能侥幸生还。
贵族军官们简单举行过会议之后,就决定全军撤退,带着掳掠的奴隶和财物返回鄯州去。他们抓阄选出了一个倒霉蛋去通知赞普朗达玛,剩下的人就立刻率领各自的部队分批出发了。
只是他们很快就遇到了凤翔军的抄截。
原本在凤翔城中静坐的凤翔军忽然恢复了野战的勇气,他们主动出城侵袭早已军心大乱的吐蕃人,苏彻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