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医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住院部大楼矗立在幽暗的夜色中,有那么一瞬间,马小震觉得那像是一块巨大的墓碑。
这个恐怖的想法让他不寒而栗,再想到住院部里生死未卜的刘胖子,马小震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直窜上来,直透头顶。
马小震猛地甩了甩头,仿佛是要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一样。
不,不会的。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刘胖子那个祸害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嗝屁的。
马小震安慰着自己,一边加快脚步,冲入住院部大楼。
跑进大楼、冲入电梯、走出电梯……
马小震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在病室外面停住。
他想去推开病室的门,手扬起来,却忽然停住,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马小震忽然有些害怕。
他害怕自己一推开门,会看到中了十三刀的胖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再也醒不过来。
他害怕那个胖子像六月的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从此就这样消逝在他这推门的一瞬间里。
……
足足站了三十秒,马小震深吸一口气,这才用颤抖的手推开病室的门。
“咯吱——”
门被打开了。
日光灯的灯光从门里洒落出来,映照在马小震的脸上,刺痛了马小震的眼。
经过了短暂的不适之后,马小震的眼睛终于习惯了病室里的光线。而就在看到病床上刘胖子的那一瞬间……
马小震全身僵直,呆住了。
眼前的刘胖子,正躺在病床上,而张甩卖和陈黑皮则分据病床的两边,一脸的哀伤与沉痛。
三个人的这个位置关系马小震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但让马小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个人手里都捏着……一把扑克牌。
“三个五带一对四!”
“三个八,带一对十!”
“炸了!四个三!”
“再炸!四个k!翻倍!”
“孽畜!竟然有四个k!”
“靠!又让这狗逼地主赢了!”
很显然,传说中为了兄弟身中十三刀生死未卜还没脱离危险期的刘胖子,正在打斗地主。
更明显的是,地主刘胖子用四个k吊打了陈黑皮和张甩卖,打得两个贫农一脸的哀伤与沉痛。
“快快快,给钱给钱。哎呀!马贱人,回来了呀,挺快的嘛!”刘胖子一边收钱,一边抽空抓起旁边的康帅傅红烧牛肉方便面狠狠地唆了一口:“那边有凳子,坐坐坐。”
马小震的嘴角一阵抽搐:“呃……你不是还没脱离危险期吗……”
“危险期?危险个屁!”刘胖子翻了个白眼:“你听陈黑皮瞎扯!”
马小震心里又是熟悉的一万只***奔腾而过。
你丫不是为了兄弟身中十三刀吗?
你丫不是还在急救室抢救没脱离危险期吗?
你丫不是有情有义有肝胆吗?
老子凌晨从赵家沟打车赶回来花了八百块,给你收尸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结果你们在医院里来打斗地主……
尼玛!你们这是要搞事呀!
马小震用杀人一般的眼神怒瞪着陈黑皮,恨不得在他脸上剐出一千个洞来。
陈黑皮干笑两声,解释道:“其实嘛,事情是有这么个事情,我就是稍微夸张了那么一点点。”
“夸张了那么一点点?”马小震脑门的青筋爆裂:“说好的身中的十三刀呢?说好的还没脱离危险期呢?”
“这你也信?你还以为活在上个世纪啊?”陈黑皮翻了个白眼:“现代社会,哪有那么多黑社会砍砍杀杀的。”
马小震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真是交友不慎呀。
随着陈黑皮的解释,马小震终于搞清楚了事实的真相。
那天蝎子哥带着一个脸上带着蛛形伤疤的男人来,砸了刘胖子的十元小店。刘胖子三人竭力反抗,却都根本挡不住那个绰号“狼蛛”的家伙,三个人被狠k一顿,刘胖子伤得最重,左手骨折。
临走前,蝎子哥放下话来,三天之内把马小震交出来,再拿出三十万,否则的话,这事没完。
陈黑皮讲完,张甩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手上纹蝎子的那小子是震宇武馆杜四的亲侄子。这震宇武馆亦黑亦白,明里开馆授徒收授弟子,暗地里也参与地下黑拳,替人收账、平事,算是长洲最为棘手的几号人物之一,我们惹不起。”
马小震听两个人讲完,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毕竟这次事情是因他马小震而起,刘胖子三人算是为马小震背锅,属于躺着也中枪。
马小震心里清楚,刘胖子三人不是那狼蛛的对手,一定在对方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可陈黑皮三个人一句挡不住就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显然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那杜四爷的人岂是善类,陈黑皮的这一句“挡不住”,不知道里面包含了多少侮辱和折磨。
“三天之内把我交出来是,再拿出三十万是吧?好!好!”
马小震怒极反笑,他一路上担惊受怕,只怕刘胖子渡不过危险期,成为自己这一辈子的遗憾。还好刘胖子虽然断了只胳膊,但性命倒是无碍。他定下心来,冷笑一声,扭头就走,准备去找那狼蛛的麻烦。
“别冲动!”
刘胖子看到马小震脸色,已经明白了马小震内心想法,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将马小震拦住,陈黑皮和张甩卖也赶紧上前,一起把马小震搂住。
刘胖子三人心里都是一个意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