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刻的安宁中,张原不自觉地沉浸了顷刻,一时间全身上下懒洋洋地,不想再做任何事情,恨不得大睡一觉。
但是仅剩的理智让他马上清醒过来,神识一扫,心中便沉了一沉。
半年时间,一枚道基丹,竟然只化去了五分之一的龙丹!
剩余两枚够用么?大阵又能坚持多久?
来不及再去考虑这些问题,张原再度服下一颗他化道基丹,一阵冰凉的惬意后,那本已褪去的劫火再度燃起,烧灼的痛苦重新袭来。
死中求活,破釜沉舟,又哪会这么容易!
又是三个月过去,龙丹化去了一半,似有增速之像,张原不敢怠慢,再服下第三颗,也是最后一颗……
“生死……大道……我何其有幸?!”
他忽而古怪一笑,一时间竟觉得痛苦的滋味也奇特得很了。
……
又是三个月时间过去。
独峰之外,大阵之内,无数修士正使出浑身术法,狂轰烂炸,以最笨的办法层层递进,眼看就要破到最后一层了。
宫家那名长老气息咻咻地退了出来,脸色疲惫不已,只是眼神中却是一片亢奋,早没了原先的沉着。
他找了一块大石打坐调息,缓缓恢复着体内枯竭的灵力,心中一片振奋: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可以彻底摧毁这座大阵了!
原先看来,他认为这座阵法不过举手可破,可真正接触之后才知道厉害,其杀机含而不露,其诡异变幻莫测,简直生平未见,几次试图取巧破坏都无功而返,这才令他不得不采取了最后的办法,召出上百个族中子弟,以挖掘根本之法层层逼进。
为此,招致族中颇大的压力。但到了这地步,他已经不是完全为了玄阳果了,而是为了张原身上的秘密!
不管是这强悍的阵法,还是那不可思议的隐蔽身法,都不是普通散修可获得的,若说没有什么奇遇,他绝不会相信!
一旁的谢灵儿盈盈一福,说道:“一会擒下那贼子,还望老祖容晚辈问他几句话,随后任凭处置。”
宫氏长老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提要求?”
谢灵儿抿了抿嘴,神情倔强地道:“若不是晚辈的手段,你们也……。”
宫氏长老轻笑一声,不屑之意昭然若揭:“是问你那死鬼哥哥的下落吧?他偷了我族至宝,就算别人不杀,老夫也会杀了他!总之就是个死,问这些有意义吗?”
说着,又瞥了谢灵儿一眼,森然道:“看在你微末功劳份上,才容你将功抵过,勉强消了你兄长的罪孽,停留此处看看那个小贼的下场!要是再来聒噪,老夫这就送你下黄泉!”
这杀机四溢的话语,毫不保留的灵压,令向来聪颖却少见世面的谢灵儿脸色苍白,娇躯颤抖不已。
话音刚落,一群身披红衣的奇怪僧侣,脚踏青色莲花台,从群山间一涌而出,团团围住了这座独峰。
宫家长老脸色一诧,沉声道:“各位大师因何而来?”
为首一名须眉洁白的善面老僧双手合十,言辞却锋锐如刀:“施主因何而来,我普渡慈航便因何而来。”
闻言,宫家长老呵呵一笑,毫不动怒地道:“老夫为一窃宝之贼而来。”
老僧面露无声微笑,慈眉善眼地道:“那贫僧便是为一佳弟子而来。”
“是么?此人,老夫欲戮之而后快!”
老僧毫不相让,道:“那么请恕贫僧一力扶保!”
宫家长老剑眉一耸,森然道:“你慈航普度欲跟我宫家为敌?”
老僧不再说话,反而低头念经,周围僧侣低声应和,一阵阵悲苦之极的空洞声音似欲挑起人心深处的负面情绪,令宫家长老脸色一阵难看。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邪僧,能不能从老夫手中夺走此人!”
老僧低眉不语,过了片刻,一个青年僧侣上前低声问道:“师尊,为了一个散修与宫家为敌,如此大动干戈是否值得?”
“尘惠,你不明白啊。你可知道我宗为何不远万里,迁来此处?”
“不是为了避开大劫,养精蓄锐吗?”青年僧侣疑惑地道。
“那只是明面上的说法而已。”老僧闭目摩挲着手中的圆润念珠,脸上纵横交错地沟壑似乎深邃不已,“别的你也不用知道那么多,只需要明白,这是我宗十二长老以菩提之心算出来的结果……”
“此界,有本宗腾飞之机缘,只是遍觅不见,不知所踪,然而菩提之心断然不可能出错!一番卜算之下,却应在了此人身上。”
“菩提之心?”青年僧侣倒吸一口凉气。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自家宗门本就擅长卜算之术,而这菩提之心,传言为太古世尊留下的至宝,一共十二颗,无所不算,护持了慈航宗渡过了无数大劫,虽然无数次面临衰弱之危,却成功地延续了传承至今日!
他顿时明白,为何这趟行动中,宗门的菁英倾巢而出了。这菩提之心用一颗便少一颗,到上次迁徙之时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颗……
最后的希望,又怎能不紧紧抓捏在手呢?
就在这时,一场潜伏已久的异变,像压抑了整个冬季的勃勃生机,随着一场春雷地炸响,以不可阻挡之势轰然降入这个世间!
所有人都感觉到,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忽然剧烈波动起来,向此地飞速汇聚,随后,以眼前这座独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刮出一阵凛冽劲风,吹过群山,拂过草原,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