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阳神的威胁,张原只是冷眼旁观着,一语不发。
虽然他面上不为所动,实则胸口心跳如同擂鼓,双眼死死地盯着这异兽的巨眼。
他在赌!
尽管张原非常不喜欢靠赌去决定自己的命运,但这一次底牌出尽,他也只能靠赌了!
赢则生,输则亡!
异兽虽有庞大的肉身,但依旧与地城中的蜘蛛一般,在神魂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因此在阳神开始侵蚀、发出争夺躯壳之战后,很快败下阵来。
昂!!!!!!!
这头异兽发出最后一声惨嘶,在倾尽全身气力发出一记气流冲击、仍旧拿阳神莫可奈何后,痛苦至极的庞大身躯从水中腾飞而出,如怒龙般连连撞塌了无数山石,掀得整个山体都在微微颤动!
张原从它松开的大嘴中掉落下来,沉入水中,然而他不避不让,反而追了上去,不远不近地辍在异兽后面。
终于,那强悍的肉身在剧烈地折腾许久之后,猛地一僵、一软,从岩壁上轰然坠落下来,朝河中滚去。
就是现在……就是现在!!!
张原生怕距离太远,便没了效果,足下连连发力,飞快地掠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贼小子,待老夫接管肉身,再把你一口吞……吞……吞……。”
“吞”了三次,终究哑然。
一轮古意盎然的小镜从张原胸中冉冉浮现,镜身笼罩之下,一缕缕碎金般的水雾从异兽的身躯中溢出,被古镜鲸吸牛饮般吞入!
天地大变之际、神人巡天之时坠落凡尘的宝物,再度现身!!
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内,碎金水雾不再出现,古镜也缓缓没入张原的胸口。
而那异兽的庞大身躯,仿佛在短短一瞬间经历了若干年的时光,在飞快地腐烂!!飞快地融化!!化作一滩滩浓水,一滩滩尸液,从岩壁上流入地下河中。
从异兽毙命,从古镜现身到消失,时间之短,连那尸身都没来得及滚到地下河中,就在中途化成了脓水!!
张原忍不住捏了捏拳头——他赌对了!
对于消失的古镜,他仍旧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不至于就是一个化尸的功能吧?
但他清楚地看到,那原本还有些呈虚影状态的镜身,在吸收了那些碎金云气之后就变得凝实了些。
也许,下次……下次就能弄明白了!
峭壁处,凌空虚立的银色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在受创不浅的情况下又强行吞噬了一个上古异兽的魂魄,此刻整个人形光影都黯淡虚化了许多,若不是上一次从张原那里吸取了些许大补气血,说不得就要魂飞魄散了。
他辛辛苦苦吞噬魂魄,想要控制的躯壳,怎么……怎么就变成一滩尸水了?
苍天在上,这怎么可能??
张原微微一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杀机,抬手竖起指头,“还不回来?”
…………
……
玉带般的碧兰江上,忽然飘来一阵嘹亮婉转的歌声。
“太阳出来照半江哎,金鲤银背落入网诶。要问妹妹爱什哎!”
“凤四娘,成天唱啥子唱嘛,不如俺来做你真正的好哥哥吧。”不远处划过的渔夫哈哈大笑道。
那叫凤四娘的渔家女也不恼,笑吟吟地道:“陈大傻,等我回去告诉你婆娘,让她把你打成真的傻子哟!”
二人嘻哈了几句,两只小舟渐渐错开走远,凤四娘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往河水中照了照自己的脸蛋,只觉得自己生了这么一张好颜色的脸蛋,却不能趁早找个如意郎君,反而天天这么这日晒雨淋,渐渐凋零下来。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中也只有爷爷了,没人愿意娶她这个拖油瓶儿。
正忧郁间,凤四娘忽然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在江水中沉沉浮浮,心中不由一突。
“天杀的!不会让我遇到水鬼吧?”
想要远远避开,但心底那份善良却驱使着她不由自主地将船划了过去,细细一看,果然是一具浮尸!
这世道……凤四娘叹了口气,一张网洒了下去,将其拖在船后,准备拉上岸掩埋。
碧兰江接近入海口,每年上游都会漂下不少浮尸,别的渔夫早已习以为常,只当没看见,她却没办法这样做。
若是没看见那就算了,一旦撞上了这样的事情,便忍不住拖上岸去草草掩埋……
最开始,是为卧病在床的爷爷祈福,到了后来,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为了家人还是习惯使然了。
凤四娘将船靠到岸边,从网中拖出尸体,拿眼一望,心中吃了一惊。
往常的浮尸哪里是这般模样?不管什么尸体,被这河水一泡,早就膨胀肿大起来,那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纵然胆大的她也是过了很久才习惯。
可眼前这人,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可模样宛若常人,神情祥和,就像是睡去了一般……
咦,模样很俊呐,可惜怎么是个光头……
呸!呸!凤幺妹,对着死人你还发花痴!
不对!!身体还在起伏喘气,这人是活的!!
凤四娘先是一惊,连忙扑上身去,用力的捶打那人的胸口,想要将体内的积水压出来。
骤然,那人圆睁双目,如冷电般瞪了过来,唬了她一大跳。
可随后,这人再度晕了过去,凤四娘犹豫半响,不忍心将对方抛在这荒郊野外,最终决定将其带回家去安置。
这人……真的很有……有个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