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这许多人,治好了凤四娘的亲人,最后又入梦授剑的张原亦觉得疲惫非常,神魂消耗极大,不敢再行耽搁,连忙朝千里之外的破庙飞去。
这一次,他宁愿绕个弯也不敢再穿透山体了。
惊雷震响间,阴魂摇摇欲坠,即便雷声已过,在阴魂的感官中仍旧余声不绝,声声镇魂。
阴风吹拂,短短时间内又翻越了千山万水,没入自己的肉身中。
这一瞬间,张原感觉自己像在冰天雪地中冻了许久,然后忽然跳入温泉中一样惬意,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全身浸润在一种莫可名状的温暖中,从内到外无不酣畅淋漓。
“看来神魂终归离不得肉身!阳神如鲸,虽然能在海中畅游,但也会遇到搁浅在岸上死去的危机,肉身就如同一只盛满水的船筏,有了水的滋润才能无所不至。”
对这一趟出行,张原心有余悸之余,也所获匪浅。
忽然,他觉得耳边似乎太过清静了……
破庙中的江湖豪客仍旧躺得横七竖八的,仿佛姿势从未变过,只是原本粗重的呼吸和打鼾声全都消失,屋内变得一片死寂。
张原睁眼一看,眼眶不由一紧!
数个时辰前,那十来条生龙活虎、气血雄厚的江湖豪客,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具具干尸,身上血肉全都不见,体表只蒙了一层又黑又薄的枯皮,连眼珠都变成了一颗颗灰白色的干肉球,直直地瞪着庙宇中的神像!
张原往四周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其他脚印和任何线索,仿佛这些人在睡梦中悄然死去,然后静静地过去了数百年的时间。
心中渐渐有了不安,按理说此时此地不应该会发生这样诡异离奇的死亡,天道规则如铁,暗处的魑魅魍魉做不了怪才对!
查探一番仍旧无果,张原只好放下疑惑继续赶路,路过马厩时,发现那些马匹仍旧是活生生的,没有任何异状,心中更是不解。
“妖僧,纳命来!”
随着一声断喝,一道剑光突兀地从后面刺来,张原抬手一抓,剑锋被直直地抵在手心,不得寸进,他回头一看,竟是那些豪客中的一个,却不知怎么生还的。
“干什么?你可知道你那些同伴……。”话未说完,张原就错愕地看到那人陡然间瞳孔放大,神色极是惊惧,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连剑都弃之不要了,连滚带爬地往后逃去。
就算看到刀枪不如也不至于这般害怕吧?
突然,张原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脑海中迅速回溯那人眼神看向的地方……
右手松开剑锋,任凭掉落在地,接着反掌过来,往自己手心一看,陡然间头皮发凉,如同一盆冰水从天灵感上浇下,寒意透骨!
他的手心之中,竟然长了一只花生大小的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他!!
刹那间,桃源村中那个少女,以及牵住对方奔跑的情形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这鬼眼,就是那时中的招么?竟然遗毒至今,还令自己恍然未觉??
张原的心头蹭蹭地冒着寒气,呆呆地望着这只没有眼白的怪眼,只见整个眼珠一片幽黑,透出一种森森邪意!!
就是这东西……害得一众豪客惨死破庙?它是怎么下的手?
一众疑惑从心头流过,张原迅速动身,截住那个还未跑远的唯一活口。
“大师饶命啊!饶命啊!”这人心志似乎完全崩溃,武人的风骨已经被那诡异的一幕彻底摧毁,“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晚上拉肚子,出去呆了几个时辰,回来就这个样子了,什么都没看到啊!!”
张原一颗心直往下沉,正因为感到对方并非撒谎,这才深深失望。
当下放了那人离开,望着那颗一眨不眨地黑眼,他心中恶气突生,抓起长剑运起十成真气捅了下去!
锵啷!
剑锋断折,手心中的黑眼毫无损伤……也不知是圣僧的体质保护了它,还是本来就伤不了。
可恶!!
张原怔怔瞧了会,忽又想起,这鬼眼将那么多人吸成了干尸,却不来吸他,又是什么原因?
是不能……还是不愿?
莫非是必须寄生在他身上?
张原再次回到破庙,牵过一匹马,将手掌贴在马身上,然而什么异状也没发生。
这该死的鬼眼,莫非只要人肉?
忽然心中一动,张原进入到神魂内视状态,仔细观察着金光中的条条道痕。
这只怪眼竟然能无视圣僧的体质,长到了他的手心上,那么道痕上也一定能反应出异状来。
细细地观察了一会,果然如此,有一处道痕发生了微不可见的扭曲,连那金光也黯淡了许多!
看到这里,张原心中已经十分寒凉……连道痕都能被侵蚀,这是何等力量?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阳神说话了。
“小子,你可知道,我们的天地是不完整的?”
这话没头没尾的,虽然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想来不会无的放矢。
“怎么说?”
虚弱状态下的阳神,似乎情绪上没那么易激易怒了,语气萧索地道:“这是不可言喻的一种说法,只有等你成就阳神的那一天,自然就会明白。”
“人分正邪,天有阴***有正反,这个世界,它也有两面。”
“吾等所立身之地,可以说是有序、有光的一面,而另一面,则是无序、无光的一面,具体是怎样的,老夫也不甚清楚。”
“地下那村子……原本都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