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看到张原手中的武器已经碎裂,感到失去了最大威胁,嗷嗷怪叫着再度扑上来。
利爪如铁,嘶地一下抓开了他的皮肉,能防刀枪的肉身竟不能抵挡对方暴涨的骨甲,淡淡的腥味不时传入鼻中,显然有着剧毒。
所幸,这毒性还侵不了他的身体。在对方如暴雨般的攻击中,张原干脆不避不让,一对铁拳逮住机会便重重轰击在鬼面人身体的塌陷部位处,将那处剑伤继续扩大着。
到了最后,二人皆是伤势不浅,在皮肉横飞地对撞中,张原的凶悍显然并不低于疯狂的鬼面人,纵然满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坚定不移地重击着对方那一处伤势。
鬼面人痛嚎一声,似乎有些支撑不住的态势,猛地一下抱着他的腿在地上疯狂拖拽着,两人咕噜噜地滚入大树树洞间。
张原突觉身下一空,竟然凌空坠落下来,这树洞里面竟然深不见测,黑幽幽地底部仿佛直通地底。
鬼面人拼命挣脱张原的钳制,仗着轻盈灵活、利爪锋锐的特点,竟然依附在树壁间往上攀爬着,很快就见不到人影,显然抱着将他丢入这里便逃之夭夭的打算。
那么,这下面……又有什么?
眼见坠势越来越快,张原运起残余真气,略略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大约半刻钟后,随着一声沉闷地撞击,终于落在了实地上。
咚……咚……
耳中,传来缓慢而沉重的心跳声,仿佛一尊庞然巨兽近在眼前。
张原看向四周,只见到盘曲嶙峋的树根铺满了整个四壁和脚下,这些粗细不下大腿的根须密密麻麻的虬结在一起,构成了人参果树的根基部分。
周围已经不再是树洞,而是这些充满勃勃生机的根须扩张出来的一个巨大空间!
他从未想到,地表上那颗并不算太大的古树,竟然拥有这么长的树干,和数量多到几乎占据了整个山体的根须!
心跳仍旧在持续着,沉重而又缓慢,像一个蹒跚的老人。
脚底,传来微不可察的震颤,似乎声音就是从下方传来。
猖……就在脚下?
张原深深的吸了口气,脚下重重一踏,地上干涸的泥沙顿时四分五裂,再一踏,许多泥沙直接弹了起来,然后胸中一口气息骤然喷出,宛如一场飓风吹拂而过,将脚下清理出一大片来。
再看着地上的样子,瞳孔微微缩了一缩。
堆积的泥沙之下,俨然是一片乌青色的巨大甲壳!那凸起的粗壮骨刺,一根根排列有序,繁复而规整的线条布满其上,透出一种莫名的玄奥。
显露出外面的甲壳面积,还只是九牛一毛,更多的部位依旧掩藏在泥沙和树根之下,以及整个山体所镇压着!
这……就是猖?
“好家伙!比那头龙还大!这鬼东西以前可没有见过啊,莫非那些前辈都不曾发现这个入口?”阳神感叹道。
张原神色凝重,蹲在地上抚摸着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冰凉坚硬的甲壳,连他都没有信心将之打坏,此刻却被一颗特别粗大的树根深深地钻了进去,仿佛从来都是一体。
同样被树根扎入的地方,还有三四处,以及更多的掩藏在泥沙和山体之下。
看着这诡异景象,张原的脑海中顿时浮出一幅画面来。
那是在遥远不可计年的远古,一只庞大无比的巨兽,因为不可知的原因被人参果树植根于身躯内部,深深埋于海底之中,动弹不得。
随着年月渐长,沧海桑田,巨兽的身躯上渐渐形成一座小山,人参果树也跟着越长越高,连山体的形成和悠久的岁月都不曾将它掩盖或摧毁。
是谁,把这只名为猖的巨兽镇压在海底?
张原只觉得眼前布满迷雾,就连单纯的人参果树,此刻也变得谜团重重起来……能扎根在这巨兽身躯之上,又怎么会没有别的作用?
若说此树是镇压巨兽的关键,那么与之为敌的那头老龙,又怎么会叫自己去摧毁它?
正在他满心不解的时刻,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纹路,走近一看,竟是一个相当生涩的上古文字!
“缘。”他读了出来。
这时,一个神念突兀地侵入进脑中,没有任何语言,直接将意思传达了过来。
“缘终至啊……小长老,你总算来了。”
张原又惊又愕,沉默了顷刻,说道:“你是谁?”
“吾是这世上最后的神,也是你口中的猖!”几乎没有间隔,马上又送来一道神念。
“什么是神?”张原问道。
“明众生之愿、化愿为力者为神。”
听到这解释,张原想起前一世中,慈航渡宗“纳天下至苦至难之人”的口号来,事实上这不仅仅是口号,也是事实。
在天下宗门广纳门徒,严格挑选资质根骨的时候,只有慈航渡宗什么也不求,连佛门中常常挂在嘴边的悟性和慧根也不需要,只有受尽人世苦难这样一个宽泛的概念。
他曾经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家宗门会以这样的奇怪标准为择徒条件,可现在瞬间明白了大半。
想到这里,张原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道:“你所吸纳的,恐怕不是什么善愿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送来一道神念:“果然是**高僧,不错,吾所吸纳的,是天下的噩愿。”
难怪要寻找“受尽至苦至难”的人,只有这样的人,心中的怨恨才最为强烈!
这一瞬间,张原对慈航渡宗的观感瞬间跌了大半以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