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是上午,天黑的却像是夜晚,伴随着一阵震耳的雷鸣声,这场蓄谋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雨丝像针线,有成千上万缕,密密麻麻,把四周都罩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隔远一点儿的人,连面孔都看不清,只能依稀看出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风冷得足以令人打哆嗦,特别是看到钱信芳的尸首在树上被阴风吹得左右晃动,每个人骨子里都似乎灌了一桶井水。
很多没带伞的人不敢冒着险淋雨,一边嚷嚷着下雨啦,一边四处逃散,可到最后还是成为一只落汤鸡,苏秋很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把黑伞,他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撑开伞,把肩膀上的雨珠拍干净,赵两问他:“下雨了,我们要不要回去?”
苏秋说不行,现在事情稍微有点眉目,不能脱身,他拿起罗盘,朝指针的方向看了一眼,是指向坟场里面那几座墓碑。
那几座墓碑在他看坟的第一个晚上便亲自去看过,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两天晚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征兆,那些死人都很安分的躺在属于自己的地方,他想不透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这个时候远远就听到袁望舒的声音:“快把二德的棺椁搬走,不能淋雨!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婆婆还在树上挂着,你们是不是想让她连死了以后都还不能安静?你们民警到底是怎么做事情的?”
没过几次眨眼皮的功夫,王福贵撑着伞来了,同他一并来的是一个光着膀子的青年,王福贵说:“不要吵啦,背尸的已经过来了,你们赵家从昨天就一直跟个乌鸦一样到处嚷嚷,不能歇歇吗?”
袁望舒气急败坏,拿起一颗石头砸向他:“你赔我丈夫的命,还我婆婆的命,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什么狗屁道理,哪有你这样胡搅蛮缠的女人!”王福贵轻易躲开石子,说:“你婆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大家有目共睹,是你们赵家人自己看不住她,非要怨到我王福贵头上来,这口锅别想让我背!”
两位民警不耐烦的说:“行啦,你俩各自少说一句,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瞎嚷嚷,是不是想让钱太太不得安宁?”
袁望舒冷哼一声,王福贵没心思再理会她,他给背尸人扶木梯子,背尸人说要先烧一根香才能上去把钱信芳的尸首抱下来,王福贵嫌麻烦:“你们破规矩真多。”
香点燃后,背尸的青年爬上木梯,他扯了扯布条,不料布条比他想象中的脆弱,一下子就扯断了,连同树枝一块儿掉下来,幸亏他手快,慌忙之下立即抱住了钱信芳的尸首。
尸体搬下来的时候,王福贵不敢看,两名民警也不敢看,只有苏秋偷偷多看了一眼,钱信芳的眼珠子瞪出来了一大半,嘴巴成一个圈形,不像是被吊死,更像是被吓死的。
袁望舒见后,整个人趴在钱信芳的身上埋头哭泣,矮个子民警走过去拍她肩膀:“行啦行啦,快拿布遮上,不要让外人看到老太太这副模样,会吓着人。”
赵两私底下问苏秋:“你说赵家老太太为什么会死在树上?是她自己爬上树,还是被人家抱上去的?”
苏秋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昨天一个好端端的人,今天无缘无故就死在了树上,谁看到都会觉得蹊跷,他低头看着罗盘,发现罗盘转动的更加厉害,只好把钱信芳的事情搁置一边,对赵两说:“我要去前面看看,你帮我看着,有人来了提醒我一下。”
赵两说:“那边是墓碑,你进去看什么?”
苏秋告诉他:“罗盘一直乱转,前面肯定有问题,我要看个究竟。”
赵两心里无由来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肥胖身影,背后一片凉意,便对苏秋说:“那你去吧,我在这里替你看着,反正大家的目光都在老太太身上,没人会注意到你。”
“我很快就回来。”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秋已经跨过篱笆,走近墓地里面。
走进来以后,他发觉罗盘上面的指针转动得更加激烈,像赌场轮盘里面的珠子,恨不得这么一直转动下去,他沉着气跟随指针走了不知道多少步,走过一座又一座被雨水打湿了的无名碑,最后总算在一座墓碑面前停住脚。
这是一个叫做李员外的人的坟墓,苏秋还记得这座墓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座墓碑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因为别的墓碑都没有名字,唯独这个李员外的墓碑上不仅刻着字迹,还有一张遗照。
他蹲下来伸长脖子,轻轻把遗照上的雨珠用手掌抹干净,然后和遗照上的男人两眼对视,遗照上的李员外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他的眼神让苏秋觉得浑身感到不适,令他生起了一股想要逃跑的念头。
罗盘转动的愈发猛烈,苏秋的目光不得已从李员外身上移开,他现在怀疑,问题的根源有七成就是来自这个李员外的坟墓。
就在这个时候,赵两忽然扔了一颗石子过来,他不敢喊太大声:“王老板来啦,快出来!”
苏秋连忙把罗盘放回皱纸里面裹着,蹑手蹑脚从坟墓堆里面逃出来,他前脚刚走,后脚王福贵就来了,对方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赵两和苏秋,惊讶问:“你们怎么来了?”
之前外人太多,又因为钱信芳的事情,所以王福贵并没有注意到苏秋和赵两俩人,苏秋告诉他:“我们听说死了个人,跑过来看看情况。”
王福贵叹了一口气,对二人说:“唉,有什么好看的,是他们赵家人自己看不住老太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