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不断拍打门窗,不时进门处已经被打湿的一片泥泞。
周白和红玉离开阴间不久,就遇到了这场骤雨,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暂时放弃赶路江城的打算。
“都已是深秋临冬之时,为何北地还有如此大雨。”周白裹着毛毯捧着热茶道。随着这深秋之雨,陵阳的气温也是随之下降,这让原本就有些畏寒的周白不禁苦恼不已。
红玉鄙视的看了周白一眼“自从京师一行后,你虽然每天依旧在兼容剑意,但是却再也没有修行剑法,肉身不强当然会畏寒惧暑。”
“剑道根基受损严重,我当然要先以修复根基为主。”周白随口说道,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后悔。
果然房间陷入死寂,剑道根基之事一直是红玉心中的刺,而周白也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如今再次被周白提起,红玉脸上浮现后悔懊恼的神色。
雨势渐小,窗外的乌云也渐渐散去,一缕阳光洒落红玉身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红玉,你懂剑却不懂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剑道根基之事定然会有一线生机。”周白自信道,早在绝望之际他心底便隐隐升起一个念头,此事对他将是一场机缘。
虽然不知周白何故如此自信,但是红玉还是选择相信了他,如同当初第一眼看到便相信周白不会害她一样。
转眼间乌云散尽,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周白迎着阳光看向了城外,一道白色文气贯彻天地,正是朱府方向。
周白双手背后傲然而立道“朱尔旦如今脱胎换骨,已是百里之才,如今一朝顿悟文气灌顶,前途不可限量。”
“要不要前去拜访一下这位前途无量的百里之才?”红玉捂嘴笑道,每次看到周白一副高高在上为人师表,宛如酸朽大儒的模样,她都暗觉好笑。并非是嘲弄之笑,而是对于性格反差的一种反应。
周白也对自己的语气感觉好笑,不禁挠了挠脸笑道“不必了,缘起而聚缘尽而散,我本就一过客,若是与他有缘,日后还会再见。”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周白口中喃喃道。
红玉眼前一亮“平日里虽然喜欢读书练字,却从未见过你吟诗作对,如今看来,你的文采确实非凡。”
周白嗅着秋雨洗涤过的气息,思索着说道“此诗乃是王摩诘所做,我虽每日读书,却也只是为了修养浩然之气,而非真正所喜。那些四书五经对我来说确是略显晦涩了。”
红玉宛如石化.....世间继孟子之后领悟浩然之气之人,居然对儒家经典不喜,甚至还有些不甚明了。
“那你......”
周白摇头轻笑,打断了红玉的提问,只是伸出手指了指上方。
泥泞的小道上,两匹骏马踩着小水坑显得格外开心,相互溅了一身的泥点。
马车驶出陵阳县城,陆判也未曾现身。
“哎呀。”周白猛然拍了一下额头叫到。
红玉疑惑的看向周白。
周白懊恼道“早先剃刀遗失,一直说要打个新的,结果一路上都给抛到脑后,忘记了。”周白摸着扎手的胡茬,心道平时不喜照镜子,如今形象定然邋遢极了。
“.........”红玉起身坐到周白对面,伸出手掌摸向周白的脸,认真道“别动。”
周白一愣,感受到脸上的一抹温润在来回浮动。看着越贴越紧的红玉,不禁脸色有些发红。
“好了。”红玉收回手掌,坐到原位说道。
.........什么好了?周白有些疑惑,用手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嗯?胡茬没了?”
红玉平淡道“我以剑气聚现,给你刮去了胡茬。若是以后需要,告诉我便是。绝不可以赤红剑刮胡子!”最后一句的杀气让周白有些尴尬。
当时红玉推开门一眼就看见正在‘抹脖子’的周白,顿时大惊,差点收回赤虹。得知周白是在刮胡茬后,周白见到了红玉的第一次生气。此后红玉有令,严禁使用赤虹进行刮须剪发之事。
由南向北易,由北向南难,前往江城的路上,周白发现路上多了许多关卡,或是玄甲兵守关或是当地兵团把守。
若是北上,皆无拦截,若是南行便有官兵盘问。
依靠颍川文书周白才得以直接过关,免去了盘问,周白疑惑不解,便多问了几句。
兵屯守将告知是北地边境发生巨变,夏侯军传出消息,异族不知从何处得知大梁京师之变,特派遣大量细作前往江南企图挑起南北两地纷争,趁机使得夏侯军后方出乱。
夏侯将军特派五万玄甲兵南下,镇守各地关卡,以防异族细作混进江南。
周白闻言顿时感觉到不对,国子监与太学院虽分处南北两地,如今却已平分了大梁朝野。两方都是儒家,如今正竭力吞食各地实权,又怎会被异族挑唆?
倒是近期荆州本土官长和儒家间隙横生矛盾愈演愈烈,都在尽力布子,等待最后一搏。如此时机夏侯却派兵南下。
周白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眉头紧皱。
这夏侯是哪方底牌?儒家或是荆楚?亦或是........周白心头埋下一丝不安。
若是如此,那顾大哥危矣。
掀开窗帘看向远方,虽然已万里无云暖阳普照,他却看到了大江之南已浓云密闭雷电轰鸣。
荆楚之门户便是位于大江之畔的江城,江城之外的荆州书院中,一位中年人迎风而立,身材虽然不甚高大,却有一种傲然之气深入骨髓,长发系于身后,几点灰白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