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志勇这种寒窗中期的千夫长都没能突破云栖城施家骑兵这条看似极为单薄的攻击线,其他那些尚未破晓的寻常军士自然就更不用说了,在这张坚韧又布满了杀意的大网面前,一个又一个的羽罡军军士倒了下去,化作了啸月龙马的蹄下亡魂。
温战阳在下达了分散突围的命令之后,自己也朝着荡月龙骑来势的相反方向急奔。以他的修为和身法,自然远远超过了那些寻常的军士,不一会儿就跑到了离荡月龙骑最远的一片区域。
但是听着自己手下兄弟临死前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在身后响起,尤其是当他听到其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应该是来自自己的老搭档,羽罡军的副军团长成林的时候,温战阳作为一军主帅的那份愧疚和血性也终于爆发出来,竟然不再逃跑,手持长枪反身向着那道索命的巨网扑了过去。
在他身后奔逃的一些军士,看到温战阳的动作,一时间也被他的气魄所感染,随着他一同朝着后面的追兵发起了反冲锋!不到十息的时间,聚在温战阳身后的军士已经超过了百人之数。
这时,经过了箭雨的洗礼和那张钢铁巨网的围杀,整个羽罡军的伤亡总数已经超过了两万,没有负伤的军士虽然仅有不到八千人,而且还散布在方圆数里的区域内如同一盘散沙,但是单纯以人数来算的话,还是在荡月龙骑之上。如果这股力量能够在温战阳的带领下得以有效的整合,那么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也会给到目前为止顺风顺水所向披靡的荡月龙骑带来一些麻烦和伤亡。
羽罡军虽然不像冥雪八骑一般,是达奚世家最核心、最精锐的部队,但能够被达奚博调来,作为唯一一支攻城的步兵,也充分能够说明它绝非那些普通的二线军团可比。
在死亡的威胁和军团长的带领下,羽罡军的这些士兵,作为武者、作为军士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和荣誉感在这一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对方的这个架势,摆明是要将羽罡军全歼于此,就算自己跑的再快,难道还能快的过骑兵去?
一枪未出,一箭未放,就被敌人从背后一枪捅死,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要面临的下场?
就算死,我们也要面向郁家的军队,就算死,我们也要拉个垫背的!
士气这个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真实的存在着,并且在每一场战斗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此刻,羽罡军原本由于起初太过惨痛的失利以及众多士兵初次见到死亡而消散殆尽的士气,正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凝聚起来。
温战阳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正在向他聚拢的部下,耳中也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的脚步声,心中的那丝豪情如燎原的烈火一般熊熊的燃烧了起来,而他经脉中的真元,似乎也被这豪情所感染,开始沸腾起来。
修行数十载,为的不就是今天的这一刻吗?
温战阳感觉自己无论是修为还是意志,似乎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峰,在登堂巅峰停留了数年无所寸进的境界,似乎也微微的波动了一下。
已然是登堂巅峰的他,再迈出一小步,就会成为入圣境界的强者!
一旦跨过那道门槛,他的未来就将翻天覆地,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就在温战阳真元灌注手中长枪,准备发出自己有生以来最强的攻击时,迎面而来的那道玄铁巨浪之中,忽然有一道身影,转头朝他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
温战阳蓄势待发的战意,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可怕的是,温战阳感觉自己的真元,甚至自己的生机,都随着那一眼,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流失着。
这是温战阳此生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有一支锋利无比的长枪刺入了自己的头颅,又仿佛有无数沉重的铁锤,同时砸在了自己的身躯上,他感觉周围的时间仿佛瞬间慢了无数倍,他甚至能够看清对面那狮头鹿角的异兽眼皮轻微的颤动,还能够听到他身后十几个部下由于紧张、兴奋而剧烈澎湃着的心跳声。
这种奇妙的状态,似乎维持了很久,又似乎仅仅是短暂的一瞬间,温战阳便感觉眼前的夜色越来越浓,浓郁到他什么都看不见,同时,似乎还有什么热乎乎的粘稠的液体从他的眼角、鼻腔和耳朵中流了出来。
随后,温战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跟在他背后的那些军士,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主帅那如同爆发前的火山一般已经蓄至顶点的气势,在被对方骑兵中的某个人看了一眼之后,便消失无踪。
而主帅温战阳的身躯,也如同一颗已经腐朽的枯木一般,重重的栽向了地面。
之前看向温战阳的那个云栖城的骑兵,漠然的收回了目光,没有朝着扑在地面上的那具尸体再多看一眼。
而原本由于温战阳的勇武和血气所激发出来的羽罡军残兵的气势,也在自己的主帅莫名的死亡之后,以比凝聚时快十倍的速度再度消散开。
那已经有接近二百多人的小军团轰然而散,然后又一一的倒在了身后追来骑兵的长枪之下。
主帅和副帅阵亡、三名万夫长阵亡、又丧失了全部的士气,甚至手上连兵刃都没有的羽罡军,已经不再是一支在八大世家中数一数二存在的达奚世家麾下那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无敌雄师,而变成了捕猎季节四处奔逃企图逃避猎人追杀的小白兔。
但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