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师姑”郝老四将拂尘一摆,上前一揖到地道:“师姑大安!”云娘一看便知此人聪明狡猾,忙回身叫出青猴儿来,含笑对胡宫山道:“不才也收了个徒儿,青猴儿,快见你师伯和师哥了!”
青猴儿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咕咚咕咚便是几个响头:“师伯,师哥好,咱早就听了,师伯有一身好手段,好医道,待给伍先生医好了病,也点拨侄儿几招!”
“好,好!”胡宫山笑道:“云妹,你得当心,这皮猴子偷完了你的功夫!”郝老四却急忙问道:“伍先生也在这里,他怎么了?”
青猴儿忙道:“沾了时气,不得了呢!要不姑姑见了你们干吗抹咸水儿?”胡宫山听了没再言语,几步跨进房里,看着昏卧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伍次友,沉吟半响方皱眉叹道:“云妹,你怎么连半点医道都不通?——把窗帘门帘一律掀开!”
一阵河风迎着窗户吹了进来,云娘打了个寒噤,问道:“冻不着么?”
“人已成了这样,冻一冻何妨?”胡宫山上前坐了,一边拉起伍次友的手,一边笑道:“要不是你两个强壮,呆在这屋里,连你们也要沾染这病气!”着便诊脉,两道浓黑的扫帚眉紧蹙着。
半响,胡宫山放下伍次友手臂道:“并在腠里,治倒是能治,一时半刻怕痊愈不了。”
“那就请师兄劳神!”
“这不消,我们是老朋友,”胡宫山一边写方子,一边道:“我只能照管几,余下的事还得你来办,不过——”
“什么?”
“用的药都很平常,只是这病却要人照料,你办得来么?”
“有什么照料不来的。”
“那好”胡宫山懒懒道,把药方子递给青猴儿。“快去抓来,”青猴儿接过方子,一溜烟儿跑了,这边胡宫山起身道:“你看我这治法你办得来么?——发内功,逼出他五脏中郁结的病气。”着双手五指并成爪形,在伍次友脚心发动,沿着身体向上愈来愈低,直至胸口双手按下,移时才拿下来。伍次友脸上逐渐泛起了血色,胡宫山深深舒了一口气。
云娘看了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腾地红到耳根,半响才低声答道:“那也没什么!”
“又是一个痴人!”胡宫山古怪地笑笑:“云妹,我是方外人,也是过来人,劝你治好他的病,就回终南山,如何?”
“为什么?”
“不为什么,”胡宫山道:“这样对你好,对他也好。”
正话间,青猴儿连蹦带跳走进来,跌脚皱眉道:“毛驴生兔子,真他妈怪事!师伯方上开的几味主药,跑遍了镇子,竟是一概没有!”
“这都是极平常的药,哪个生药铺能没有?”胡宫山眉头一拧,眼中放出贼亮的光:“是不是药铺见病人多了,囤积居奇?”
云娘顿时慌了,道:“前几日还有,怎么一霎儿就都没了?这怎么办?伍先生的病是耽误不得的!”
“你的伍先生不要紧!”胡宫山阴沉着脸道:“几万饥民传疫,无药可医怎么得了——药铺的人怎么。”
青猴儿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道:“药铺的人,茯苓,杜仲,麻这几味药,因为云南,贵州卡了封了,有药进不来,这儿的郑太尊把余下的又一古脑儿都买了去,舍给这儿的钟三郎香堂,香堂里有的是药,可就是不卖,有什么法儿?”
“钟三郎——哪个坑里的泥捏出的菩萨,就这么霸道!”云南咬牙切齿骂道:“真是剿不完的野杂种!”
“师父”旁边的郝老四笑道:“今晚咱们走一遭儿吧?”胡宫山听了笑道:“云妹听听,这是个有出身的人,先前是皇帝的三等侍卫,犯了王法,到我这里讨了一条活命,可仍是杀心不改。爱讲风月!”
“风月?”云娘有些不解。
“是啊!”胡宫山呵呵大笑,“风高放火,月黑杀人夜,不是风月么?”
青猴儿显然很喜欢这位师伯,便对云娘道:“求求你允许我跟着师伯去开开眼界!”云娘沉思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
夜深人静,更鼓初起,胡宫山二人便去了,云娘在病榻前守了一会儿,见伍次友呼吸平稳,略觉放心,正待回房歇息,却见郝老四进来,便点头笑道:“你坐吧,伍先生经师兄这一调治,已经好多了。”
郝老四规规矩矩坐在一旁,道:“师姑,伍先生也是我的好友,前年皇上赐我死时,他还为我做过挽词呢。”云娘听了点点头,没有话,只轻轻叹息一声,郝老四半响又笑道:“师姑,师父劝你离了伍先生回去,确是一片婆心,不过师姑若肯传我一招‘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我却有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
“你先离开伍先生一些时辰,是有好处的。”
“为什么?”
“师姑别发脾气。”郝老四一本正经道:“——怪吓人的——你老明鉴,下事愈求愈远,愈离愈亲,走哪都是这个理儿,你这样一步不离地跟着伍先生,伍先生只能拿你当朋友,何况他心里还有个苏——”
“你住口吧!”云娘被郝老四这透彻肺腑的话得心头突突乱跳,多少来隐藏在内心,连自己也不敢承认的事,叫这郝老四一下子全兜了出来,她心里一阵烦乱,忽然恼怒地:“你怎么就知道我安着别的心?再这么混账,还指望我教你么?”
“是是是,”郝老四忙答道:“我不敢在混账了!”口中着,心里却暗笑:“这些婆娘们真怪,明是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