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大概都有同情弱者仇视富者的心态,此时此刻的张家婆娘相对于宁氏自然成了弱者,打了张家婆娘一巴掌的宁氏大概成了乡亲们眼里为富不仁的代表。
不知道宁氏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见她正木木地站在那里承受乡亲们带着谴责的目光,眼中是茫然和无措。
苏云朵心里微微有些发酸,赶紧从柳东林身后闪出来走向宁氏。
到了这个时候,柳东林自然不会再挡着苏云朵。
此时此刻柳东林的心里也有些晕菜,宁氏在他的眼里一向弱得不能再弱,否则嫁到苏家那么多年也不会被杨氏和小杨氏吃得死死的。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冲出来狠狠地打了张家婆娘一记耳光,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柳东林一心只想着阻止苏云朵出手,毕竟苏云朵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然张家婆娘的确该打,可是若真让苏云朵出了手,苏云朵悍妇的名声可就跑不脱了。
张家婆娘痛哭的声音如同魔音,令柳东林烦躁不已。
原本苏家在村里买地对村里来说是件大大的好事,被张家婆娘这么一搅和,传扬出去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柳东林最担心的是苏云朵不会再愿意在村里买地了,如此一来村里少了笔收入,乡亲们少了许多短工的机会,而且以柳东林对苏云朵的了解,以后只怕再不会雇佣张生宝了。
“云朵丫头,既然那块地有问题,咱们还是买桐里村的那片山地吧。那片山地的土质还要好些,价格也更适宜。”突然老大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苏云朵说道。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桐里村是离葛山村最近的一个村庄,与葛山村只隔了一座东山。
因为四面环山,出入除了翻山越岭,只有一条容一辆牛车通行的狭窄小路。
若非交通不便,苏云朵又有心帮扶葛山村的乡亲,老大夫是真的更看好桐里村。
偏偏葛山村的人却以为苏云朵非买葛山村的地不行,村里价格开得高就罢了,这还没进行交易呢,就来堵门吵闹,甚至下了那么重的诅咒,实在是不能忍!
“还请老神医莫恼,那块地本就是村里的地,卖与不卖自有村里定夺,岂是妇道人家哭哭闹闹就能改变的?!”柳东林狠狠地瞪了张生宝一眼,腆着张笑脸对老大夫道。
苏云朵前脚从山上下来,老大夫后脚就带着铁头和铜山也下了山,将所有的事和人都看在了眼里,对葛山村的那片地真没了心思,越发觉得桐山村的更合他的心意。
出山的交通什么的,那日他就看过了,后来又让铁头去查看了几次。
根据铁头数次查看,桐里村出山的道路拓宽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难题,除了有两处大约一里左右的路段需要开山凿石,其他的地段只需要往两边填土即可,拓路的成本并不高。
“娘,你别气,我听你的,村里的地咱不买了。”柳东林还没安抚好老大夫,那边又传来了令他崩溃的声音,是苏云朵正在哄劝被张家婆娘的诅咒气得浑身发抖的宁氏。
苏云朵好生无奈,张家婆娘那嘴也实在是恶毒,虽然明知的诅咒并不能代表什么,偏偏这里的人最是迷信不过,这样的诅咒就算苏云朵软声细语劝慰,也难以令宁氏释怀。
除了对张家婆娘的怒,还有对苏云朵的怨。
若非苏云朵买地,又何至于惹出这样的是非?!
虽然宁氏心里大约是知道自家迟早会离开葛山村,不过此时此刻她怨的却只是苏云朵太不安生,明明家里已经有了那么大片的山地,又何必再买地,折腾出那么多的事?!
经过今日的事,苏云朵的心里纵然没有打消继续买地的事,也对在葛山村买地也生出了迟疑,才会对宁氏如此说。
混在人群中的江氏和张氏,从张家婆娘来苏家门前闹事的时候,在劝说张家婆娘无果的情况下,江氏在现场看着,陈氏则跑回家给柳东林报信。
此时妯娌俩已经陆陆续续与几个要好的妇人说起苏家在葛山村买地能给村里带来的好处,于是一个传一个,苏家因为帮衬葛山村的乡亲才决定在村里买地的消息就这样传开了。
待老大夫与苏云朵都说出不欲再在葛山村买地,顿时就炸了锅。
若苏云朵和老大夫真将地买到了桐里村,桐里村那边的地需要的短工只怕没他们的份了,他们也只有想想葛山村这边的短工了,那样的话打短工的机会岂不是远远地缩了水?
人心都是自私的,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这些妇人的立场总是随风倒,一旦与自己的利益挂上勾,天平自然直接倒向自己的利益,就算张家婆媳哭得更凄惨,唾沫星照样直接对着她狂喷。
苏云朵劝得宁氏回屋,冷冷地看着院前的嘈杂纷扰,原本那颗想要在离开葛山村前为葛山村的乡亲留些机会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她这会儿真心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真该听从老大夫的建议在桐里村买地,不过现在也不迟,反正与葛山村的土地买卖还在商议之中。
柳东林沉着脸阴森森地盯着张生宝将呼天抢地的婆娘弄走,又冷冷地扫了眼正与那些长舌妇说得唾沫四溅的两个儿媳,心里懊恼今日让魏氏去了县城。
魏氏若在家,就算依然避免不了张家婆娘这场闹腾,也不会像江氏和陈氏这般没眼色,只怕早带着人离开了。
说起来江氏和陈氏还是很有眼色的,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