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绯觉得那街道上的喧嚣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离开来,离她远去。

让堂堂东厂督主替自己去买点心,会不会太过头了一点?她在心底默默地自问,一时有些恍惚了。

马车外,随行的两个小內侍表情比端木绯还要古怪,两人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中一人用眼神询问,督主为什么还要排队,直接把人赶走了不就行了?

另一人想了想,迟疑地用口型说,督主莫非是要体察民情?

两个小內侍皆是默然,沉默蔓延,那种古怪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岑隐买了几盒点心回来了。

接过点心后,端木纭说了声“稍候”,马车就继续停在了路边。

端木纭动作利索地打开了那几盒点心,隔着一方帕子把点心分了一分,每种口味的糕点都往其中一盒里放了几块,然后把盒子再封好,递给了岑隐。

“督主,你拿回去试试味道吧。不过这核桃酥最好今天就吃了,又香又酥,放一晚就没那么酥了。”端木纭叮咛了几句,岑隐欣然接下了。

这一幕又把两个小內侍的下巴惊得快掉了,督主这个人与他们这些糙汉子不同,平日里特别爱干净,几乎从不与别人同桌而食,也不与人分食。

两人只觉得恍然如梦,连马车往前走了,都没意识到,差点就被落下了。

马车的端木绯乐滋滋地咬着香酥的核桃酥,大快朵颐之余,在心里“同情”了耿听莲一会儿,不过也只是短短三息而已。

紧接着,端木绯就为舞阳感到庆幸,这下可好了,舞阳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换伴读啦!

与端木绯的笃定不同,耿听莲并不认为岑隐的一句话就会让她失去公主伴读的位置,直到当天傍晚,皇后身边的金嬷嬷亲自跑了趟国公府,客气地表示马上要秋猎了,让她在府中好好准备秋猎,从明早起暂时就不用进宫了。

金嬷嬷却半个字没提让自己什么时候再进宫,耿听莲瞬间就明白了,心凉如水,岑隐的那句话是真的,而且,还真就实现了。

耿听莲立刻要求进宫见皇后,金嬷嬷以皇后身子不适婉拒了。

金嬷嬷办完了差事,就毫不留恋地告辞了,留下耿听莲一个人神情恍惚地静立了许久,连自己后来到底是怎么来到父亲的外书房也没什么印象,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五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耿安晧有些不解地问道。

耿听莲对上了耿海和耿安晧的目光,脸色复杂地抿了抿嘴。

她仔细想了想,唯恐大哥偏帮着端木纭,就只说自己和端木绯今日在宫门口起了些许龃龉,而岑隐竟然偏帮端木绯,还撤了自己的伴读之位,刚才金嬷嬷特意来府中传了皇后的口谕。

耿听莲有些委屈,有些不甘,问道:“父亲,大哥,岑隐真有如此大的权柄?”

耿安晧皱了皱眉道:“回京四个多月,我确实听闻岑隐如今在朝上权势滔天,又深得帝心,却一直没有深切的体会……现在看来,公主的伴读他说换就换,连皇后都要忌惮退让,想想就不简单。”

耿海面沉如水,慢慢地摸着人中的短须,虽然没说什么,显然也认同儿子的看法。

耿安晧沉吟片刻后,随意地打发了耿听莲:“五妹妹,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和爹商议。”

“是,父亲,大哥。”耿听莲起身福了福,就又心神不宁地退下了,表情有些复杂。

她这个公主伴读才只做了四个月,传出去别人又会怎么看她,怕是因为她犯了什么错,才会被撤了伴读之位……她真不明白为何岑隐对端木家的这对姐妹如此维护?!

“父亲,”耿安晧一边说,一边拿起了身前的一个白瓷酒杯,嗅着那淡淡的酒香,“岑隐一次次地不给国公府留颜面,怕是不易与他交好。”

国公府已经释出了善意,可是岑隐却像是软硬不吃般,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耿海看着窗外那月明星稀的夜空,缓缓道:“岑隐的权柄超过了我的预料,朝堂的文武百官皆畏之如虎……月明则星稀。”

岑隐这弯月已经亮得太刺眼了!

耿安晧一口饮尽杯中之酒,笑着随口道:“父亲,要是掌控不了岑隐,那不如就毁了得了,一了百了。”他笑吟吟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森冷。

“岑隐在朝中如今根基已深,想要动他可没那么容易!”耿海眉头微蹙地盯着那弯银月。

耿安晧微微一笑,把玩着手里的白瓷杯。“没那么容易”的意思是,也未必是做不到。

窗外,夜风习习,枝叶摇曳。

耿海蓦地站起身来,道:“我进宫一趟。”

耿海雷厉风行,打发了儿子后,就连夜进宫求见皇帝。

等他来馐保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夜风寒凉,他獾攘俗阕阋徽挡韫Ψ蚝螅就有一个小內侍出来了,恭声道:“国公爷,皇上倦了,国公爷请回吧。”

耿海闻言面色微变,一双精明的眼眸在檐下的灯火照耀下,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抬眼看向了御书房,里面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显然皇帝还在里面。

所以,皇帝这是故意要打发了自己?!

他这么多年来,为皇帝立了多少的汗马功劳,给皇帝扫清了多少障碍,没想到才离京短短三年,现在竟连求见皇帝一面也难了?!

耿海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身形僵立在檐下,连四周的空气都随着他的沉默变冷、变沉。

小內侍也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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