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冲冲地跑出府,自以为未来又是海阔天空一片宽的许怀英,迎面撞上了往日旧怨,本想借着个由头好生整治他一番,没想到直接被其一巴掌给抽懵了,可眼看着行凶者顾玄竟然就想如此简单地扬长而去,许怀英虽然昏头昏脑的,但还是下意识地合身扑了上去,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顾玄的大腿,嘴里还在大声叫嚷着:“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打我?”
顾玄眼神如钩,锋利无双,先是迅速地朝着四周饱含威胁地扫视了一圈,然后才转过身,一手抓着许怀英的发冠整个将其揪起,将脸贴近,冷声道:“吾乃朝廷册封的河东郡王,若论官位,本王几同州牧,而你呢?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一个大理寺的小主簿吧,当街冲撞长官,恶意构陷本王,本王打你是应该的!真要论起来,这一巴掌都算少的!若论出身,你不过是区区一个武官的儿子罢了,本王乃是陛下的亲子,君臣之别大过天,本王打你都不需要理由你懂么?你若再要胡搅蛮缠,是真觉得本王不会杀人么?”
说着,他以独眼死死地盯着许怀英,好似瞧见了最可口的猎物一样,一身磅礴的杀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顾玄离京之后这大半年的经历,哪里是这个一直在京城待着,养尊处优,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普通二世祖能够明白的,他可是真的上过战场,拿刀杀过人的,几次在生死边界挣扎,冲锋陷阵,勾心斗角,这都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故而这两人单从气势上而言,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那许怀英本来就被其说得毫无辩驳的力气,现在又被顾玄一吓,更是瞬间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一半,一下子退开,倒在地上,再不敢抱着顾玄的腿乱叫。
他实在是不明白,怎么才离开了一年的时间都不到,对方却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想当初,对方不过就是个可以随便欺负,调侃的软弱小子罢了,可现在呢,他简直就是一头出海蛟龙,锋芒毕露,杀气腾腾,就刚才那一个瞬间,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到阎王殿门口了,故而下一刻马上就放开了手。
他这种脑子哪里能想得通其中的道理,首先当年也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有个叫顾黎的人顶在前面罢了,顾黎顾玄两人都是皇子,这从身份上而言,双方是差不多的,顾黎再怎么欺负他,那也是家事,闹不了多大,但你许怀英一个外姓臣子,又凭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皇子作对呢,真当这君权君威是摆设不成?
顾玄见他已经怕了,毫不客气地直接将其一脚踢开,呵斥道:“还不赶紧给本王滚开?耽误了要事,你这颗头不必本王来取,自然有人要你的脑袋落地!”
一行人面不改色地跟着顾玄越过了倒在地上的许怀英,继续迈步朝驿馆走去,而许怀英一手捂着自己刚才被踢中的
肚子,再看着旁边围了一圈的人脸上一副在看笑话的表情,心中憋屈,气得都红了脸,正欲强忍痛处破口大骂,冷不丁却有人从旁边抓着他,双手一使劲,将他给扶了起来。
许怀英一扭头,看了过去,脸色顿时一变,有些慌乱地道:“叔父!您,您,您怎么”
不是别人,正是原幽州党在朝中的领袖,也就是曾经官居二品,显赫一时的许仕杰,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当下一手抓着许怀英,一边沉着脸说道:“闭嘴!赶紧跟我回府!”
许锦棠死在了幽州,许家已经是风雨飘摇,树倒猢狲散的结局,一路拼搏奋斗到了今天,在京城都有了一份偌大家业,有了许多牵挂的许仕杰虽然从头到尾都不愿意与许锦棠一道同流合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这不代表他对许家就没有一点归属感。
毕竟他许仕杰可是老将军许尽忠的义子,许锦棠现在已经死了,他拿了许家这么多年的好处,可以说没有许家就没有今天的他,这时候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家最后的独苗被人拿来当枪使,惹出一身祸患呢,此刻他宁可得罪人,也要出面带走许怀英,离开这个暗处的漩涡。
“可是,叔父,我,那个”
许怀英显然是不愿意就这样毫无面子地被带回府,他也是大人了,更是许家现在的家主,岂能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被人对待,正欲辩解几句,可话还未说完,脸上便突然又挨了许仕杰一个耳光,而且其力道丝毫不比刚才那一个小多少,这一巴掌,顿时让他瞬间又呆住了。
许仕杰凝视着对方不解,委屈的眼神,咬着牙说道:“你若现在不赶紧跟我回府,那以后不管出什么事,你永远也别想再找我!”
一边这样威胁着对方,许仕杰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暗道这小子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猪脑子,打小就生活在权利漩涡的正中心的京城,哪怕被保护得再好,可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一些东西,不说有多深的城府,可最起码对于无事献殷勤的人总该防范一些吧。
没曾想,这小子长这么大了,竟然连这点心眼都没有,被人这样利用来试探刚刚回到京城的小王爷而不自知,不过也得亏他生了个猪脑子,不然就以许锦棠在幽州的所作所为,他但凡还是有点能耐,又哪里能有一条活路,只怕早已被朝廷处死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知道朝廷对这件事已经下了一个定论,最起码不再会追究这小子的连带责任,自己也不敢今天这样堂而皇之地跑过来找他,毕竟在这里,得罪谁都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