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会是感动得想哭了罢!”司徒灏祯开着玩笑,将锦盒关好,塞在傅玹玥手中,转身便坐进一张铺着毛毯的交椅里,望着傅玹玥浅笑盈盈,问道:“对了。刘荣说前两日你在逸心宫外,定要求见朕。究竟有何要事?”
傅玹玥心中一怔,便上前将锦盒放至乌木高几上。
司徒灏祯眸华微闪,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玹玥。
“不过是件小事。微臣已经不记得了!”傅玹玥扯了扯唇角,俊朗的脸上僵持着一抹轻笑。
司徒灏祯微微睁大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只道:“那这只人参……”
“这只人参太贵重了。其实微臣不过是略染风寒,如今已经痊愈,不如皇上留着服用罢。”傅玹玥很快地接口,语气波澜不惊。
司徒灏祯探寻的目光落在傅玹玥的脸上,含笑问道:“玹玥,你该不会还在为今日朝堂之事,而心中不快罢?”
傅玹玥摇了摇头,抿唇轻笑道:“其实皇上提倡减免农税,是体察民情。而微臣反对这么做,是为巩固江山。无论赠税也好,还是减税也罢,皇上和微臣都是以社稷为重,殊途同归!更何况,就算公事上你我二人再有分歧,但私底下的这份兄弟情义,永远都不会改变。微臣又岂会因此等小事,而与皇上生分呢。”神色却是十分认真!
司徒灏祯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森冷得发笑。
摄政王府拥兵自重。而傅玹玥更是一次又一次,不惜亦自己的女人做诱饵,妄想用美人计来迷惑于他。
如今居然还假惺惺在他面前谈什么兄弟情意!
我呸!
司徒灏祯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不由得握紧了。紧得双拳都在微微的发抖!
然而,他唇角却始终僵着一抹亲和的微笑,望着傅玹玥问道:“你真的不要?那好罢,朕便将她赐给傅婉仪调养身子了。”
淡淡的语气,故意说得漫不经心,轻轻撒下了鱼饵。
果然傅玹玥闻听此言,顿时脸色一变,眼睦一缩,急急问道:“傅婉仪身体有恙?”
司徒灏祯斜睨了傅玹玥一眼,轻叹一声,道:“傅婉仪生性倔强,因拒绝验身,被太后跪罚雪地,不省人事。如今已奄奄一息了!”
“什么!”傅玹玥陡然一惊,面色早已变得惨白。
他哪里知道进宫的嫔妃,还需要验身?若是早知的话,他那日定是不会要了皓雪,而置她于险境!
傅玹玥心中五味杂陈,担心、焦虑、痛心等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一双肃若寒星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
司徒灏祯偷偷欣赏着傅玹玥此时的痛苦,心中只觉痛快!
——这就是他今日召傅玹玥进逸心宫的目的!他就是要看着傅玹玥痛苦,才能减轻他心底对傅玹玥的憎恨!
司徒灏祯故意蹙眉道:“太后不许此事张扬出去,只说待傅婉仪咽了气,便对外宣称‘身染顽疾,不治身亡’。哎,真是想不到,朕因她长得酷似贤妃而召她进宫,竟是害了她。”语气听起来甚是伤感,
傅玹玥心口如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痛得难以呼吸。他微微低着头,不敢让司徒灏祯发现他眼底无法掩藏的伤痛。
他翕张着粉润的薄唇,却觉得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是痛的。
眼睁睁看着皓雪进宫而无能为力,对傅玹玥来说是一种痛;他身处松雪帝宫,却与皓雪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对傅玹玥来说是另一种痛;而如今皓雪危在旦夕,却是因他一开始的精心策划,对傅玹玥来说更是生不如死!
“皇上,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皇上能够成全!”傅玹玥略有些暗哑的声音,低低说道。
“你说。”司徒灏祯唇角微扬,语气显得有些慵懒,眸底却是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得。
傅玹玥拱手说道:“微臣身为皓雪的义兄,如今得知义妹命在垂危,想去看看她。不知皇上可否……”
“这个恐怕不行!”司徒灏祯懒懒地打断了傅玹玥的话,轻飘飘的语气如一阵清风吹过一般。
傅玹玥怔忡了一下。
只见司徒灏祯眉心轻蹙,轻叹一声,起身说道:“如今皓雪被太后留在越阳宫内。莫说是你了,就连朕想要见她一面,恐怕也不容易啊!”
傅玹玥心尖猛地一抽,面色惨白,整个灵魂像被掏空了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玹玥,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司徒灏祯向傅玹玥欺近半步,脸上溢满了关怀。“传太医!”
“不必了,皇上!”傅玹玥右拳重重摁住胸口,沉声道,“微臣只是风寒未愈罢了。皇上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微臣便先行告退!”
“那好罢。”司徒灏祯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愉悦,“玹玥你回去好好休养。”
傅玹玥轻轻颔首,拱手道:“微臣告退!”然后缓缓退出殿门。
随着傅玹玥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司徒灏祯眸底的冷戾之气亦逐渐浮现在脸上,慢慢占据了表面上的温和与自得。
“刘荣,摆驾越阳宫!”
司徒灏祯低沉而冷冽的声音,慢慢在冷凉的空气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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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阳宫内殿的一角,摆放着一口偌大的玉缸。玉缸中一黑一红两条锦鲤,兀自在清澈的水中相互追逐。玉缸垓心,只有三片碗口大小的荷叶高高低低,遮挡着光线。
傅太后立在玉缸边,优雅地自宿兰依捧来的锦盒内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