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外衫的事情在慕容清的掩饰下不了了之,倒是慕容琦被进香回来的穆青柠数落一通,许久都没再来听雪堂闹事,江淮难得清闲。
这一日午后,她下职回了侯府,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
慕容也甚是想念她,忙着人备了一桌的饭菜给她,席间不停的给她夹菜,生怕她在宫里吃不好。
“君幸,董太行的事,你处理的怎么样了?”她将一块麻婆豆腐夹在江淮碗里,问道。
“后日就走了,去边疆务农。”江淮说着,抬眼道,“母亲是想为他求情吗?”
慕容放下筷子,道:“当然不是,我倒觉得你这次的事办得又好又利落,是该治治他们了,一个个危机不察,单以为有你在就平安无事了。”
江淮附和点头,继续低头扒拉着饭。
“对了,灵儿前些日子被掳走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慕容吩咐绿真去沏壶热茶来,问道。
江淮筷子一停,眸中平静:“母亲不知道吗?”
“我也只听你大哥说了几嘴,左右灵儿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就没细问。”慕容道。
江淮接过绿真斟好的茶,将那日的事情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虽然隐去了太多骇人的细节,依旧把慕容听得冷汗直流。
她捂着胸口,连连道:“阿弥陀佛,还好你们无事,要不然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只是你们杀了关河,日月堂的人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剩下的自有我师父他们去解决,再者,敢动穆雎,穆伯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江淮道,“不过现在看来,日月堂是通过监视黎泾阳,才得知他们在中秋那夜出门的。”
她说着,想起当夜的一些细节,还算满意道:“这黎泾阳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对穆雎是真用心了。”
慕容听着,有些担忧道:“可黎泾阳帮了你们,回去怕是……”
江淮盯着那碧绿的茶水,话里有话:“那就看看他有没有种,是否敢和黎宋对着干了。”说着,淡然一笑,“我要是他,就放手去搏,反正留在长安,留在黎家,未来已见,可若是搏赢了,前途无量啊。”
慕容颔首:“以他的身份,能做穆家的女婿,也算是……”
“老夫人,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有小丫头来报。
江淮挥手叫人把饭菜撤了,问道:“知道是谁吗?”
那小丫头回想,蹙眉摇了摇头:“奴婢没见过。”
慕容眸光一暗,生为江家的丫头,京中权贵见了无数,竟有不认识的?
“好像是……”小丫头踌躇几秒,道,“好像是官府的人。”
“官府?”江淮不解道。
小丫头又想了想,咬定道:“是官府的人。”
江淮和同样一头雾水的慕容对视一眼,回头对小丫头道:“引去正厅。”
慕容见她起身,要随着一起去,江淮也没拒绝,随她一起去了前院正厅。
还未进厅,江淮速瞄一眼便已了然,轻声对慕容道:“是明镜府的人。”
大汤开朝来,最让皇帝头疼的,便是官民纠纷,律法也没有详尽规定,所以时不时就会传出几起难缠的案子。
从前官压民,倒也能掩饰过去,现在官民一视同仁,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借官职之便做些违乱法纪的事,可又难免不察,出现些强霸强压的情况。
先帝在时,为了彻底解决这种状况,便设立了明镜府,专理官民纠纷,另设府令一职,为从四品,不列入中央,也不列入地方,是大汤唯一一个独立机构。
而明镜府,也取自明镜高悬一词,寓为廉政公秉之意。
说起这个刚上任两年的府令,江淮还见过几面,叫陈掳秀,从前只是尚书省的一位文散官八品不到的承务郎,后巴结上旭王,才升了职。
这会子遣人来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不过他本人没来,只遣了属下的几个门子来,为首的那位见江淮同慕容过来,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起来,面色似笑非笑:“小的给御典大人请安,老夫人好。”
江淮瞟了一眼桌子上那被掀开的茶杯,淡淡道:“有劳几位跑这一趟,不知有何要紧事?”
陈掳秀依附旭王,那门子自然也是奉旭王为主子,知道他和江淮不对付,也不恭敬,直截了当的撂话:“大人说笑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后日午时,请大人移驾,去一趟明镜府。”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通诏来递给她:“请大人过目。”
江淮垂眸,这通诏向来都是明镜府传唤嫌犯时所出的,她又没犯什么事,自然不肯接。
门子见势,冷淡一笑:“大人别疑,开了就知道了。”
江淮和他对视一眼,一把夺过那通诏,摊开来一看,不由得微愣。
“强占民宅?”她呢喃道。
慕容在一旁看着,心悬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江淮粗略的扫了一眼,大抵明白是什么事了。
年初,她托商行在侯府后街买了一所格局甚好的宅子柳相庐,那里虽然荒了点儿,但后院种满了药用的红木杉,最能养体生息,本来打算下半年修缮好了,明年开春就让世子住进去,好养病。
怎么这会儿银子也付了,地契也交了,却说是强占呢?
“这宅子是我花了一千多两银子买的,怎么能说是强占呢?”江淮蹙眉道。
门子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摇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还要大人去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