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清溪,透过窗上的薄纸,缓缓的流淌进静谧的卧房里。
江被齐嬷嬷和江淮那‘你出来找死啊’的眼神给‘看’回去了,只身静立在小厅里,望着那卧房的方向,冷脸咽了咽口水。
这一日,比四年前同锦瑟圆房的那日,说心里话,要更紧张些。
他踌躇一会儿,还是不想,又准备推门出去,可巧,再一次被江淮给堵上了。
江淮的那双眼睛像是毒蛇般精明,一下就看穿他的想法,道:“兰桑那里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的去卧房睡觉。”
江把这门的手蓦地松开,无奈道:“可我……不想。”
“这世上哪有想与不想,只有敢和不敢。”江淮微微抬颚,嘲笑道,“你是不敢吧。”
江虽然喝了酒,但思路依然清晰,瞥眼道:“少拿激将法来对付我。”
江淮一脸嫌弃:“得得得,谁稀得激将你。”说着,把他往里推了一步,将房门关上,道,“你可以不行合卺之礼,但你必须待在这里。”
江蹙眉道:“为什么?”
江淮恨不得一巴掌呼他脸上,却又怕卧房里的苏绾听到,只好把他拽到一边,道:“大哥,你常年在沙场征战,玩的刀枪剑戟,自然不知道这深宅大院里的生存法则,你知道你今晚若是去找兰桑,府里的人会在背后怎么议lùn_gōng主嫂嫂吗?”
江眉间仍是皱着的,不解道:“会怎么议论?”
江淮眼珠一转,道:“你知道程月如吧,就是郭凛大哥的妾室,就她那样。”
江有些不肯相信,面色微疑。
江淮抿唇,劝阻道:“别看她是一国公主,她现在离家在外,实际上是孤身为质,你这样对她,你倒是没事,但她以后如何在府里立足?人言可畏,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锋,这些,你想过没有?”
江面色一闪为难,江淮知道他开始考虑了,忙继续道:“你只消每晚都宿在这里即可,其余的,随便。”
江微呼了口气,推开她的手,缓缓的走了过去。
江淮望着他疲惫的背影,深叹了下,转身离开了。
进了卧房,他尽可能小声的合上房门,转身,苏绾斜靠在榻上,头顶着红盖头微微的歪着,折腾了这么多天,想必是累坏了,静寂的房内尽是她平安悄细的呼吸声。
江没精力,更没心思继续‘折腾’她,回身饮了杯凉茶解解渴,肚内空空,又拣了几颗桌上摆好的果子吃,许是嚼东西的声音有些大了,苏绾迷迷糊糊的醒了。
江抬眼,把嘴里的东西咽了,道:“公主,您醒了。”
苏绾的声音有着些许的沙哑,想是累的:“叫我绾儿就好。”
江充耳不闻,面容冷峻:“公主,天色太晚了,您快歇吧。”说着,准备抬脚去书房睡觉。
“我好闷啊。”苏绾道。
江脚步停下,想了一会儿,回身轻捏住苏绾头上的大红盖头的一角,利落一掀。
可能力气大了些,那四散的珠穗打在了脸上,苏绾的柔夷小手忙捂住脸,哎哟一声。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江的不解风情,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一面,掀了盖头就要走。
苏绾一愣,忙道:“你干什么去?”
江蹙眉回身,视线在触及到她的面容时,微愣了愣。
苏绾美貌,虽不及花君,但也是人间难觅的角色。
乌黑的发,白皙的脸,一双大大的眸子亮如曜石,此刻晕了月光更像是浸了水般透澄,再往下,掠过小巧挺翘的鼻尖,是那微微张着的唇,红润欲滴。
不知怎的,江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脸上许是因为喝酒,而开始微微发红,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我去解手。”说着,不等对面人在答话,匆促出去了。
苏绾站在原地,心也是跳的飞快,她只在年初的寿水战事告捷的那天见过他一次,彼时他挺立在马上,雄姿英发,气势夺目,仅一眼,就不知要比平梁那些只会读书的死书生强上百倍。
她从前只在戏本上读到过一见钟情,开始还不信,嗤之以鼻,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动情与否,原来就在一瞬间。
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大将军江的结发妻子,数日的疲劳好像顷刻就能烟消云散,苏绾偷偷笑了笑,坐回榻上,静等着夫君回来。
大约一刻钟后,江回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该死的江淮,居然还没走……”
他面容冷怖,看的苏绾有些害怕,几秒钟,试探性的说道:“你怎么了?”
江回头看她,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闪过锦瑟的脸,想着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绝色,面前的人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再者说,他爱的人是锦瑟,娶苏绾,不过是解旧臣的燃眉之急罢了,就像江淮说的,只娶回来好生养着,不需要自己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想到这里,他终于心态平静的冷冷开口:“睡觉吧。”
一听到这三个字,苏绾的脸瞬间腾红,瞧着江开始褪下衣衫,只留一套白色的干净寝衣在身,咬咬牙,也开始脱去自己的婚衣。
江看着她,叠衣服的手微停了一下。
苏绾穿着纤薄的寝衣躲进被里,咬牙闭眼,露在外面的指尖微微发凉发抖。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上榻。
再睁眼,那人正直直的站在榻边,面容俊而冷。
苏绾一骇,盯着他手里的被褥,低低道:“你要去哪里?”
江摇头,把放着苏绾精致绣鞋的脚踏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