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拳……抬腿……卧房内很快便渗出了雾蒙蒙的血气。
江淮心悬,终于是在沉香最后一拳挥下的刹那间,喝道:“住手!”她挣脱开百里的手,摸索着扑到饮半城的身边,将她那已经被打的气若游丝的身躯揽在怀里,背对着沉香,气喘吁吁,“你别打了,我帮她,我帮她杀那个人。”
沉香面色阴沉的起身,眸光从眼光中泻下,江淮只觉得芒刺在背。
“你帮她?”
事到如今,又能何如。
江淮索性咬牙道:“对,我帮她,饮半城的性子想必你也知道,不杀了要杀的那个人,了了心结,你就算是今天把她打死,她也不会和你回去的。”
沉香僵持半晌,忽的呼了口气,音调极低:“那好,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不管你是否杀了他,我都要带你回岐疆,亦或是,带着你的尸体回去。”
饮半城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江淮淡漠道:“她知道了,我也知道了,满屋子的人都知道了。”
沉香又飞快的由怒转笑,他挑了挑双眉,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血丝溢散,淡淡道:“江淮,等你死了,你这双眼睛给我。”
说完,猛地拂袖。
那大片的黑色衣袂袭来,江淮感觉到有刺冷的风扑面,胡乱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贴在了眼上,那两颗干涩许久的眸子此刻仿佛泡在了温水里一样舒服,不知不觉间竟润出一丝泪来。
她慌乱间用双手捂着眼睛,一点点的伏下身子,同时,耳边响起百里的声音:“大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
江淮说着,慢慢的放下双手,极其小心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灰雾悄然散去,天地间的一切又都重新清晰可见,甚至,某些细节要比以前更加细腻,仿佛放大了数倍,她盯着自己的手心,视线贪婪的**着上面的所有纹理,将它们一道道悉数印刻在脑海里。
她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呼吸在那一刻凝滞,两秒后,狠狠的倒吸一口极凉极凉的气!
百里察觉到她的异样,素来波澜不惊的人,也露出微微的惊愕来。
因着太过吃惊和紧张,江淮的声音都劈了好几个调,她见沉香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遂尽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慌,用气声说道:“百里,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处理。”
百里从不反驳她的所有指令,应了一声,从窗户处纵身离开了。
江淮还未从眼睛重新复明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使劲儿的揉了两下,然后拼了命的咳嗽,止都止不住。
身后的饮半城轻手抚上她的肩膀,却发现她竟然在发颤。
江淮浑身窜出个激灵,这个朝堂之上舌辩群臣都不曾眨一下眼睛的人,到底是被沉香这个人鬼难分,一挥手就能让她重见光明的人给惊到了。
人,她来者不惧,刀山火海咱走一遭
鬼,她不用说,那是吓的屁都快凉了。
……
“你没事吧。”饮半城问道。
江淮听到她的声音,僵硬的转过脖子,却发现,本该浑身是伤的饮半城此刻全然无恙,别说伤痕了,便是发丝也没乱一根。
“你……”
江淮指着她,舌头都硬在了嘴里,三两下起身,她瞪着眼睛问道:“你俩是人是鬼,那个沉香,那个狗屁的岐疆族长,他是不是鬼?”
饮半城起身,无奈伸手解释道:“你别怕,不是鬼,我们都不是鬼,他是月神的历代肉身,所以会些通天的法术,而我……我是岐疆祭司,这具身子也是上代祭司传下来的,不是我的,所以不会留下伤痕。”
江淮浑身血流凝固,听了好半天才哑声道:“那这么说,那些古籍上记载的神秘法术,真的存在?不是骗人的?不是胡乱杜撰的?”
饮半城也知道瞒不住她,便点头道:“是,不过我们都不能随意使用。”
“你能用吗?”江淮一咽口水,指着她问道。
饮半城很冷静:“我不能,我只是能占天卦地而已。”
“那沉香能用?”
“能,不过也有限制。”
“什么限制?”
饮半城刚要开口,忽的又住了嘴,她的目光忽然变得警惕而诡异起来,步步逼近江淮,蓦地问道:“你是不是……”
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了,面容极其复杂,摇了摇头:“不是……没什么。”
江淮被她这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又提了口气,才道:“方才,我听到你说,和他成亲?怎么回事?”
饮半城面色沉下来,这才将一切说出来:“其实,我们岐疆的每一代族长,都会有自己的初代新娘,按以往的经验来说,新娘一般都是自己养大的祭司,我在去年满二十四岁,做新娘测验的时候偷跑了出来,没想到,他居然找到我了。”
江淮捕捉到一个敏感的字眼,小心的问道:“自己……养大的祭司?你是……沉香养大的?”
饮半城点了下头,目光沉稳。
江淮回想着沉香的模样,呢喃道:“可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近五十岁的人啊,顶多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他过了今年七月,就满三百三十岁了。”
饮半城的语气很平常,可听在江淮耳朵里却如惊雷爆炸,她往后退了退,连笑都不会笑了,只觉得浑身的汗毛一根接着一根的竖起,抬头盯着面前的人,良久都没说话,亦或是惊得说不出话了。
大抵是一刻钟后,她才无措的挥手:“不管他是三百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