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在盘算中的李密回过头来,向杨积善问道:“七将军,你刚才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你没听清楚?”杨积善一楞,忙又低声复述道:“我刚才说,你不能再犹豫了,这城里有两万多号人,没有水喝,要不了三天就得不战自乱,如果孟海公的队伍自己垮了,我们就是向突围也来不及了。”
“两万多号人?”李密注意的确实就是这几个字,也顿时如拔开云雾见明月,迷茫的心思立即为之一片开朗,暗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城里有两万多号人?孙子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张须陀用几乎相等的兵力包围我们,固然是因为他的军队精锐战斗力强,以少击多也有把握胜过我们,可我如果好生利用人力充足的优势……。”
“法主法主”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李密的盘算,李密和杨积善回头看去,却见是孟海公夫妻领着亲兵队伍上到了城墙,李密与杨积善慌忙上前行礼时,孟海公挥手阻止,然后让亲兵把一个木桶放到了李密的面前,指着木桶说道:“法主,你快看,里面是什么?”
李密好奇往桶里一看,却见桶中是几条金色鲤鱼,李密不由一楞,忙问道:“录事,这些鱼那里来的?”
“今天清晨将士收集余水时,在河道积水坑里发现的,就送到了我的录事府献给我。”孟海公解释了一句,又赶紧说道:“看到这几条鱼,夫人她想到了一条妙计,化解眼下的缺水困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握,所以我们来找你商量了。”
“化解眼下的缺水困局?”李密先是微微一惊,然后马上醒悟过来,问道:“录事,婶娘,你们该不会是想把这些鱼送给张须陀,让他认为我们水源充足,然后自行解除断水吧?”
“贤侄婿,你太聪明了,怎么和我们想得一模一样?”孟海公和马赛飞也都是一惊,忙又问道:“那你认为,这条妙计可行不?”
孟海公夫妻的这条计策确实可行,历史上张珏和张献忠都用过,都成功骗得敌人自行放弃断水策略,但很可惜…
“录事,婶娘。”李密叹了口气,道:“恕小侄直言,你们的计策对别人或许会有效果,但是绝对瞒不过陈应良小贼的眼睛,那个小贼的奸诈多疑,你们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知道,这样的计策没有任何可能瞒过他,相反还会让他知道我们已经严重缺水,更加坚定他的断水策略。”
“那个小贼,能有这么厉害?”孟海公夫妻惊讶问道。
李密苦笑点头,杨积善则帮腔道:“孟录事,想必你也听说过吧,连号称再世诸葛的老将李子雄,碰上陈应良小贼也是每每中计,屡屡被陈小贼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这样的雕虫小计,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贼眼?依我之见,你们最好还是尽快考虑如何突围,这才是正理。”
本来就不喜欢杨积善身上的贵公子傲气,再听到杨积善这些不中听的话,孟海公的脸色难免更是难看,重重哼了一声,道:“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我怎么都要试一试,来人,马上安排一个使者,把鱼给送到张须陀老狗那里去”
“且慢。”李密赶紧阻止,又抿嘴盘算了片刻,李密这才说道:“录事,你一定要试一试,那么也别轻易浪费这几条宝贵鲤鱼,我有一个更好的诈敌之计,可以酎合使用,效果绝对更好”
孟海公夫妻忙问是何妙计,李密飞快把自己的计策说了,孟海公夫妻一听顿时大喜,立即命令士兵依令而行,李密则又要求就在这孟海城的南门城上行事,方便引诱张须陀亲临,孟海公夫妻也毫不犹豫的采纳,然后李密又在心里说道:“多少试一试吧,就算不能成功,也可以把张须陀引诱到这里来,亲眼看看南门甬道已经被堵死的情况,方便我的下一步计划。”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正在葫芦河上游指挥军队布置防御的陈应良,突然接到了斥候飞报,说是发现贼军队伍正在南门城上清洗战马陈应良也一下子傻了眼睛,赶紧询问斥候是否看错,斥候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陈应良更是大惊,赶紧叫上同样满脸惊骇的袁天罡,领了一支队伍匆匆赶到孟海城南门城下,亲自查看情况。
到得现场一看,张须陀和木兰等人也已经收到消息带着一队骑兵来了,正在向着城上张望,陈应良也抬头去张望城上情况,结果让陈应良目瞪口呆的是,远处城墙上的显眼位置,果然有一些贼军士兵正在清洗战马,不断将一桶桶水淋到战马身上,白亮的水花四溅,隐约还能听到贼军士兵轻松的下流歌声,悠然自得之至。见此情景,就连袁天罡都忍不住都惊叫了起来,“怎么可能?城里已经断水了,贼军队伍那里来的这么多水洗马?”
陈应良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扭头去看张须陀,正好张须陀也扭头来看陈应良,脸色还一样的阴沉得可怕。另一旁的木兰则迫不及待问道:“陈通守,你不是说,城里绝对没有水井吗?怎么贼军还有这么多的水洗马?他们的水那里来的?”
陈应良不说话,只是眨巴着三角眼紧张盘算,恰在这时,城上突然用吊篮放下来一名贼军士兵,将一个大水桶放到了城下,然后赶紧逃上了城去,同时孟海公夫妻也出现在城上,冲着张须陀大喊道:“张须陀,张老将军,这是我们夫妻送你的一点礼物,请你笑纳。”
张须陀一努嘴,早有士兵飞奔上去,将那个水桶提了过来,众人再往桶里一看时,顿时全都傻了眼睛——桶里不仅有大半桶清水,还有几条正在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