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张兰花早就睡着了,罗福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此刻,他在反复琢磨妻子说过的话。
“咱家这头猪啊,依我看,八成也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否则,咱们养了它五年,它都没开口说话,今天咋忽然会说话了呢?”
罗福生心道,没错啊,那头猪可不就是个邪门玩意吗?这世上哪有猪能说话的道理呢?要是这牲畜都能开口说话,这世道还不乱套了。
这时,隐约有猪叫声传来,刺得陷入沉思的罗福生一个激灵。
他晚上没给猪喂食,猪叫也没啥奇怪的。罗福生养猪这么些年,对猪这种动物再清楚不过了。它们每天最关心的就是一日三餐,少吃一顿,它们都会叫唤半天。
在他的印象中,猪就是吃货,除了吃就是睡。
可是现在,猪圈里出现了一头会说话的猪,这就令人很想不通了。
此刻晃动在他眼前的是,那头猪摇头晃脑唱歌的模样,还有那头猪张嘴跟它要肉和糕点时的眼神。
罗福生越想越气,“真他娘的,不就是一头猪吗?还上天了呢?”
暗夜里,万籁俱寂。一点点的响动都能传出老远,更不要提那些刺耳的猪叫声。
“他娘的,还瞎叫唤,看老子不宰了它。”
罗福生被猪吵得脑袋疼,他噌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想都没想,就跑进厨房,拎了菜刀,就往猪圈走去了。
罗福生一冲进猪圈,那些饿极了的大肥猪看见主人来了,立刻着急地往前凑。
以猪那点可怜的智商当然意识不到,罗福生来的时候,并没有提着猪食桶,而是拎着一把锋利的菜刀来的,它们依旧像往常那样,挤到主人面前,要东西吃。
罗福生一眼就看见那头被儿子叫做花花的猪正卧在墙角里,冷眼看着他。
被一头猪自己养大的猪用这种眼神看着,罗福生感觉浑身不舒服。
罗福生拎着菜刀,一下子跳进猪圈,走到那头猪跟前,用菜刀指着它道,“就是你,说!你到底是谁?”
那头猪看见罗福生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吓得赶紧站了起来,缩到墙角。
“我是花花呀。”
“啊!呸!别恶心我了。你就是一头猪,被我家养了五年的猪,别以为你会说话,就很了不起了。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我是怎么回事?”
“你是被什么邪物附身了。否则一头猪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没有的事。我真的没有被邪灵附身,主人,您完全误会了。”
“哼,你少骗人了。我养了你五年,你一直都是猪哼哼,怎么今天一张嘴,变成人声了呢?你这不是邪灵附身是什么?”
“我睡了一觉醒来,一张嘴,就已经是人类的声音了,这事我也觉得很奇怪。”
“你少装蒜了。你究竟是个什么妖怪?为什么要附在我家的大肥猪身上?”
“主人,我就是一头猪啊,只是现在忽然会说话了而已。”
“你还敢胡扯?你只是一头猪而已,你怎么可能会唱那么多歌,而且你唱的不歌星还好听,这怎么可能呢?”
“这有啥不可能的。咱们猪圈后面就是一家小超市,那家超市的女主人为了招揽顾客,每天都放流行歌曲,我听得多了,自然就会唱了啊。”
“你还在胡说。”
“我根本就没有胡说。这些歌我就是听会的。”
尽管那头猪极力辩解,罗福生还是感觉它不对劲。
“不管怎样,你忽然变成了这样,都不能再留着你了。”
那头猪从罗福生浑浊冷酷的眼神中读出了浓浓的杀意。
“不!主人,您不是打算杀死我吧?”
“没错,你这种邪门东西,没法再留着你了。”
“不要啊,我可是这间猪圈的功臣呢,我每年为你们生几十个小猪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重新养一头小母猪,要比你划算的多。至于你,已经太老了,如果再留着你生猪崽,你也属于高龄产妇,太勉为其难了。”
“可是女主人一向对我疼爱有加,你要杀我,她同意吗?”
“她自然是不同意,不过现在,她正在睡觉,我正好可以借着她熟睡的工夫杀了你。”
“那你就不担心,杀我之后,她会跟你吵架吗?”
“肯定会吵架,不过我跟她已经过了一辈子了,我相信她绝不会为了一头猪跟我离婚的。”
这下,那头猪害怕了,颤抖着往墙角里躲,水汪汪的小眼睛里满是泪水。
“不要杀了我。求你了。”
罗福生冷笑,“我现在发现什么东西养久了,都会作怪,猪也是一样。该宰的时候,不能犹豫。这叫做当断不断,不受其乱。来吧,不会很疼的。其实生而为猪,你早就该有心理准备,我们人类每天好吃好喝地照顾你们,不是为了白忙活的。”
“你们人类生来就是惟利是图的家伙。我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
“好了,别废话了。我是个粗人,不太擅长跟人谈心。不过呢,你为我们家奉献了很多,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只要照着你的颈动脉刺下去,只要两分钟,撑死了三分钟,你就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三分钟的痛苦,你还是能忍受的吧?”
“不!我不想死,不要杀我。”
“这由不得你,我是你的主人,我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否则我养着你干嘛?”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