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阴
暗的牢房里,万茹雪枯坐一角,她的眼睛看着门栏外,视线始终注视着不远处巡逻的狱卒。待
到那名狱卒故意从东边走到西边,拐弯进了另一间大牢房,她才起身,步到了门前,对着自己正对面的牢房,小声唤了一句:“东西呢?”
万茹雪对面的牢房住了一个人,是一个时辰前才进的,说是男牢房已满。
只见万茹雪那句话说完,一个时辰前进牢的中年男子便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封折叠成小方块的信件,准确无误的丢进万茹雪的牢室。万
茹雪捡起来,借着天窗露下的微光,看清了信上的内容。
看完后,她又将信纸揉成一团,塞入口中,艰难的咽了下去。对
面牢室中,那个中年男子出声道:“大人的意思是,或许会委屈委屈小姐。”万
茹雪看向他,一贯骄纵妄为的她,此刻十分平静:“无事,爹爹会救我的。”中
年男子松了口气:“大人还说,秦大人已经抵达西进县,今个儿便会来见小姐您。”
万茹雪眼睛徒然变亮,手紧紧握拳,像是一下有了动力。
……又
过了一个时辰,外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万茹雪抬头看去,就见一道逆光而来的身影正朝她这边缓步而来。
万茹雪突然有些紧张,手指轻轻的缩卷了一下,又紧忙抚了抚自己杂乱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秦
远川虽然与万家关系匪浅,但他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哪怕是跨县,他若是执意要求,依旧有资格进入他县大牢。
秦远川看到万茹雪时,几乎认不出她,爱美如命的骄傲女子,在这简陋荒芜的破烂牢房里,失去了全部光彩,她不再漂亮,不再精致,甚至因为长时间没有洗澡,身上隐隐散发出臭味。
借口支开了狱卒,秦远川站到万茹雪面前,隔着冰冷的铁栏,他深深吐了口气。
万茹雪伸手,指尖穿过栏杆,去拉秦远川的衣角。
秦远川看见了,挺直了背脊,微微蹙了蹙眉。
万茹雪又把手松开,低垂下头。“
该做什么,大人都与你说了,你都知道了?”秦远川公事公办的问。
万茹雪点点头,但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哪怕知道她的亲爹不会害自己,她还是会紧张,会害怕,会担心,她瑟缩的问:“你会陪着我吗?”秦
远川压低了声音:“你要把我也牵扯进来吗?”
万茹雪立马摇头,有些慌张:“远川,你知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我只是想多看看你,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秦
远川冰冷的道:“看不看我,你都不能害怕,这次之事,事关重大,你不容有失!”
这么命令的口吻,令万茹雪很受伤,她以为秦远川千里迢迢的赶来,看到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会心疼,会爱惜,没想到他这么冷酷,就像以前一样,从来不对她给予什么好脸色。
秦远川只呆了一会儿便走了,他的出现就像一颗定心丸,专门用来安抚万茹雪的定心丸,效用达到了,也就不需要浪费时间了。离
开大牢后,秦远川想回客栈,他的身份并不适合长时间在衙门内穿梭,尤其是这里巡按府的人还不少。可
还未离开,他迎面便撞到一个鼻青脸肿的熟人。他
蹙了蹙眉。
“秦远川?”对方立刻喊了他。秦
远川站住脚,盯着那人走近,视线在那人脸上穿梭:“重少爷,你这是……”万
重从容府离开后便直奔县衙,他想见见义父,可衙门的人根本不让他靠近,他发了一通脾气后,只能转道来大牢见姐姐,却意外的遇见了秦远川。
要说起来万重与秦远川也是非常熟识,当初万府买秦远川入府为仆,为的就是让他照顾万重,当万重的书童。只
是两人的感情却一般,后来万重入了兵营,两人更是再没什么来往。可
万重隐隐也知道,他的姐夫孙桐是个废物,姐姐与秦远川似乎有点关系,但他的身份,对这些事也没什么插手的余地,况且义父都同意了,他也只能默认。在
大牢外见到秦远川,万重有些欣慰,色彩斑斓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你来看姐姐?”
秦远川轻轻的点了点头,眼底略过一丝疼惜:“你姐姐吃了很多苦。”
万重忙跟着接口:“是啊,姐姐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些委屈,他们也真是奇怪,怎么就非要污蔑姐姐杀人?况且他们根本就没证据,成天就会咬着姐姐以前责罚下人那点破事不放,既然是下人,那做错了事当然要罚,罚了重了,怎么就成迫害了?而且这和她杀人有关系吗?那个红粉是可怜,可也不一定就是姐姐杀了她啊,姐姐自己也说没有杀人的……”
万重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像是在给万茹雪脱罪,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真相就是这样。
秦远川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一直不咸不淡,直到万重说到“下人就该罚”时,他才轻轻挑了下眉,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等万重说完了后,秦远川脸上的温和已荡然无存,他绷着五官,语气略带讽刺:“重少爷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天真烂漫。”万
重没懂他这个比喻,纳闷的“啊”了一声。秦
远川又轻笑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重少爷这样的人,活得应该比较自在。”
万重听他的称呼别扭,直接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