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梳洗完毕,枯坐无趣,睡觉还早,三个姑娘在里屋摆弄围棋,大小姐和二小姐不会,张妙菁可是个会玩的官宦贵女,一点点的教会两姐妹知晓。令狐莞尔则和张巡在外面闲聊,聊的也不外乎是山川地理,日月星辰,民俗趣闻,古往今来。一老一少也倒是谈得来,张巡学识渊博,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令狐莞尔见多识广,经历奇幻,深入苗疆,东至扶桑,远达极北,普天之下能有此经历者恐怕唯令狐莞尔一人。
令狐莞尔斜斜的仰着,也没个正形,很舒服的坐着,还翘着个二郎腿抖啊抖的,显然在不需要刻意伪装的时候他就这无所谓的腔调。张巡待人随和宽厚,也没有因为令狐莞尔的随性不羁而有任何的不悦。里屋时不时传来萧家姐妹下棋时耍赖悔棋的声音,张妙菁从里屋出来不屑的瞥了令狐莞尔出了屋然后端进来一壶香茶,给父亲倒了一杯,也耐着性子给令狐莞尔倒了一杯,然后就坐在父亲身旁,显然萧家姐妹下棋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或许听听父亲谈天说地她还更畅快一些。
张妙菁瞪了令狐莞尔一眼十分鄙夷的说道:“你能不能有些个正形?爹爹还说你是正人君子呢,我看明明就是地痞无赖。”
令狐莞尔无奈,身子稍稍前倾,正襟危坐,为了避免这张大姐再絮絮叨叨,还是修饰一下形容吧,打了个哈欠说道:“张大小姐,你能不能别拿自己的那一套去约束要求别人?就算有些人有些事物你看不惯放在心里就行了,可别说出来呀,或许会引来误会和麻烦。京城之地,达官贵人们多如牛毛,小心祸从口出,下巴不紧,生活不宁。”
“切,我又不是没有眼色之人,碰到什么人说什么话我还是有眼力劲的。”张妙菁浅笑说道。
令狐莞尔却是苦笑道:“那张大姑娘就是欺负在下无权无势奈何不了你咯?”
张妙菁皱眉道:“傻子才有闲情逸致欺负你呢!我是见你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又有着一副大好皮囊却是整天浑浑噩噩的,只是想刺激鞭策你一下,难道我一声声的喊你纨绔你就没一点想法、气愤、脾气或是有想过要改变?人生在世总要有所求,建功立业,恩泽百姓,封侯拜相,封妻荫子,配享太庙?”
令狐莞尔愣了愣,有一种难以言表,又肃然起敬的情感生出,旋即精气神又一松,整个人又跌落在烂泥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可惜,真是可惜……”
张妙菁见眼前这人居然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知此人毫无雄心壮志可言,没好气的说道:“可惜什么?”
令狐莞尔很随意道:“可惜张大小姐是女儿身。”或许是令狐莞尔生生死死见的多了,看的事情也多了,心如止水,很难激起什么波澜,别说是封侯拜相,就算是当皇帝也没兴趣。
“哼,我若是男儿定当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大丈夫倾力为国……算了,和你这样的人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张妙菁泄气的说道。
令狐莞尔转移话题道:“张大人,您到京城之后有什么打算?总不会又闲置,或外放个小官吧?”
“吏部自有调用,令狐公子说笑了。”张巡有些尴尬的说道。
令狐莞尔叹息一声道:“像张大人您这样的好官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皇帝陛下也够糊涂的……”
话没说完,令狐莞尔就被张巡掩住口鼻。“令狐公子慎言!”
令狐莞尔看他这么郑重其事,知道这是官驿,万一隔墙有耳捅上去又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哎……京畿之地还真是扯淡,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嘴上不能说只能心里想想了。
张巡毫不气馁的说道:“为臣之道,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令狐莞尔听了这张巡还真有点意思,宦海沉浮,明哲保身,早晚勤奋,侍奉皇帝一人,不由的心中升起一丝的同情,这人可真是傻啊。
就听张巡继续说道:“等进京之后,若得机会,为臣者自当据理直言,冒死以谏。”
令狐莞尔心说:这人真是无药可救,你把自己的死看的很重,要冒死以谏,可你要真死了,皇帝只当死了一条狗而已,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更别说为此内疚了,纵观历史,以死相谏的人不少,却有几人真能把昏君唤回来的?虽然与这张巡观念有很大的差别,但对他也多了几分好感,于是好意提醒道:“我虽不知京城的局势,但也知道杨国忠权势滔天,您最好不要去惹他,听说西南边陲正在打仗,小心杨国忠他把张大人您发配了去那里填命送死。”
张巡却是冷“哼”一声,毅然决然的说道:“是就最好,吾有何惧?苟利国家,不计毁誉,不较得失,不避矢石,不畏生死!”
令狐莞尔也不知道怎的,浑身上下如遭晴天霹雳,使劲的没缘由的哆嗦两下,那颗深埋水底的心“砰砰砰”的直跳,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好一个忠君爱国,舍身取义的笃烈之士,真让人深深的折服。“张大人高义,晚辈佩服之极。”令狐莞尔平生极少佩服人,这个张巡能说出这番话不管是真是假,他都算是一个。
张巡长叹一声道:“承君恩宠自当报效国家。”话说颇为耐人寻味,仿佛是有壮志难酬,抱负难伸的苦闷。
令狐莞尔从小的生活环境使然,与张巡他们不是一路人,自然很难理解他们的心境。
而在此时,张巡也似有深意的问道:“长安风起云涌,波澜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