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并不恼怒,依旧带着笑容说道:“付大人,你先不要激动嘛!我有没有滥用私刑,不是你外甥一个人说了算的。付大人为官多年,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刁民吧?”
付巡抚眉『毛』一挑,道:“谢大人的意思是,本官的外甥是刁民?”
谢长安微微一笑,道:“付大人,你的外甥因为拒捕才被衙役打了几下,犯人拒捕挨打,这个太正常不过了。下官劝付大人,还是公私分明的好,在面对犯人这件事上,不要夹带私人感情!”
“哦?你是说本官公私没有分明?那你倒是跟本官说说看,本官哪里没有做到公私分明?”
谢长安清了清嗓子,道:“付大人,这里是牢房,凡是关在牢房里面的都是犯人,没有什么外甥!”
付巡抚的脸『色』变得更紫了。
谢长安接着说道:“还有,这牢房里的犯人,除了放风或者是提审,其它时辰是不允许私自打开牢门的!就连下官,也不可以随便让狱卒打开牢门。付大人官居二品,官职是比下官的大。可这里是下官审理案子的地方,付大人本不应该来这个地方。但是因为涉及到了你的外甥,你不但来了,还令人强行从狱卒的手里抢走了钥匙,如果不是下官正好来视察,付大人是不是就会放走了自己的外甥呢?”
付巡抚气得浑身直颤,道:“你……你血口喷人!”
“哦?付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如果不是,那请给下官一个解释!”
付巡抚用手指着姜逸尘那张已经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道:“谢大人,本官承认是有一点私心,但是绝不是像你说得那样想放走自己的外甥。跟姜逸尘同关一间牢房的犯人对姜逸尘殴打,还『逼』着他不许睡觉,给他捶背捏脚,本官只是想给姜逸尘调换一间牢房。”
谢长安狡黠地一笑,道:“付大人,这是监狱里一直都有的风气,从古至今,新来的犯人会受到老犯人的欺负。现在姜逸尘是新来的,他会受到老犯人的欺负,等他在里面关的日子久了,他就会变成老犯人,也同样会欺负后面新关进来的犯人,这个是监狱里的规则,你不会不知道吧?姜逸尘跟这个犯人同关一间牢房会被欺负,那么,谁敢保证他跟别的犯人关在一起就不会被欺负了呢?”
“这就是你为官的失责!监狱里出现了犯人被打这样的事情,你居然说这是监狱里的规则,真是可笑!”
“付大人,这句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下官表示汗颜!下官虽然为官,但也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三头六臂。下官每天要处理很多案件,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付大人的意思是想让下官晚上抱着铺盖来跟犯人们住在一起?看着他们不许打架?那可能要让付大人失望了,下官这里共有三个监狱,除了这处的死刑犯人的监狱,还有一处普通犯人的监狱和女子监狱。如果要这样的话,下官夜里看来还得抱着铺盖三个监狱轮回跑!”
付巡抚被谢长安说得哑口无言。
他算是领教了他的厉害,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嘴尖牙俐,在口舌上,他沾不到一点儿上风。
谢长安的心里冷冷一笑,心里说道:“老狐狸,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脸上却带着无辜而和煦的笑容,和颜悦『色』道:“付大人,下官能够理解你一片疼爱外甥之心。你说给你的外甥换牢房,这在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但是因为你是巡抚,是下官的上级,下官就破一回例!说吧,付大人想让你的外甥跟哪个犯人关在一起?下官一定照办!”
谢长安的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他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一般来说,他是不会给犯人走后门调牢房的,之所以答应姜逸尘调换牢房,完全是因为付巡抚的官比他大,是他的上级,他不得已才答应的。
这一席话差一点将付巡抚气得吐出血来,他恼怒地瞪着谢长安,道:“既然原则上不允许犯人调换牢房,那么本官也就不为难谢大人了,就让姜逸尘呆在原来的牢房里,不要调换了!”
姜逸尘惊恐的叫道:“舅舅!”
付巡抚看着已经被人打得面目全非的外甥,心痛又气恼。
心痛外甥在牢里被人打,他这个巡抚舅舅居然毫无办法,连给他换一间牢房的权利都没有。
气恼的是,自己的这个外甥太不听话,太不争气。
将自己平常给他的教导全部都忘在了脑后,现在落得一个私通土匪的罪名,更是落到了谢长安这个油盐不进的犟驴手里,他,小命难保矣!
面对姜逸尘孤独无助的样子,付巡抚也只能狠狠心,他对姜逸尘道:“逸尘,你多保重吧!”
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了姜逸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舅舅,舅舅,你快救救我吧!”
这个有点滑稽,叫舅舅救救自己,像是绕口令。
牢房里的那些犯人们发出了一阵哄笑,有人学着姜逸尘的口气也跟着叫了起来:“舅舅,舅舅,你快救救我吧!”
谢长安并不制止那些犯人,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起哄。
姜逸尘像是一条被抽了筋的蛇,扶着牢门,整个身子缓缓地瘫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付巡抚突然又怒气冲冲地折了回来,他不客气地对谢长安说道:“谢大人,刚才本官忘了问你:这个牢房里面关得都是死刑犯人,姜逸尘的案子还没有审理,你就这么急着将他关押到死刑犯的牢房里,这这样做,是不是有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