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是宽慰,半是训诫了这些人几句。觉得也说得差不多了,这些人毕竟不是边军当中军将,是不能敲打得太过的,得給他们存上更多颜面。当下住口不提将来之事,懒懒的一摆手道:“坐粜之事,说实在的,的确有些太过…………老夫忝为三衙管军,也久矣有心就此事上表,然则恐伤前代先帝厚养士卒德意,才一直迁延至今。这南来子却毫无顾忌,孟浪选此事发难,总給他占着道理,官家说不得也是要在这事情上支撑他到底的…………此南来子居心自然就是想插手禁军之事,却不是什么要为朝廷节省财计,这一点自不必说,老夫也不怕和他在圣人面前打这场官司…………总是诸位不愿意此事张扬得太过,引得圣人劳神,老夫也就不为己甚,不过这上头,老夫总要对这南来子有一个说法,诸位这几日想必都在商议此事,却不知道有什么说法没有?”
在座十几人对望一眼,目光互相推让。最后都落在石崇义身上。原来这位石老胖子,在禁军将门世家当中无非就是以豪富闻名。并不算是多么出挑的人物。dahi随着萧言经营球市子,他为禁军将门当中牵头人物,在和梁师成的争斗当中,他也侧身其间,在迎驾赵佶驾临球市子他也很出了一番风头,应对极是得宜,就是官家心中,也有了这么一号人物了。禁军将门世家中人,也渐渐都知道这位石老胖子大智若愚,面上憨厚,其实内心是极精细的。这几日商议当中,他也是主事人之一。现在大家不愿意多和何灌往还太过,石崇义却一直在旁边凑趣,现在这回话之事,还是他一力承担罢。
石崇义看众望所归,也不推辞,向何灌行了一礼,迟疑道:“坐粜之事,其实都是历代圣人厚养士卒的德意。然则天下事,兴一利必然有一弊相随。有不肖辈居间上下其手,也是难免的事情,这等事情,哪里没有?只是不合这南来子抓着这上头罢了…………俺们这几日的确是计议了一下,在坐粜事情上,将那些不肖辈的好处都挤出来,也不过就是百万贯的数字。而且这数字还不能盘算得太死,要是全将出去,士卒们恐怕就要鼓噪起来了,反而不美。三衙当中,挤出六七十万贯的数字能让那南来子向圣人交差,yijing是至矣尽矣了…………”
何灌一直眼睛半睁半闭的听着,这个时侯嗤的一声冷笑,用力摆手:“六七十万贯?就是老夫从边地带i的军将,领一指挥军。号称五百人一指挥,领粮米就算不足额,一年便是一千六七百石。发出去的是自家低价收来的陈粮,该领之月粮却不曾动支就直接坐粜回去,其间便是三四千贯的大利。两路驻泊禁军一千余指挥,其间丰俭不一。这岂不是有五六百万贯之数?十中还一,那南来子可是精明之人,若是这般向圣人回禀,却让老夫如何说话?”
这五六百万贯的数字,倒也差不太多。只是其间还包括了不少空额军士的月粮坐粜回去之数。而吃空额这个事情,却是不能碰的禁区。何灌报出数字虽然大致不错,dahi算得极狠,不仅算到了坐粜事的根上,而且还捎带了一部分空额军士月粮坐粜回去的数字。
花厅之中诸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愤愤的神色,差点起身就想走。石崇义却是脸上笑意不改,低声道:“太尉明察,只论实际发出,又坐粜回去的实数,却是没这么多的。”
何灌哼了一声,他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表明自己察察之明,此刻他也是绝不敢禁军空额之事这个禁区的。当下冷然道:“就算如此,那六七十万贯总是太少,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那南来子也必然不肯罢手!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老夫去圣人面前打这个擂台,根本就不要查什么坐粜之事!”
石崇义仍然只是低声下气的请示:“却请太尉说一个数字,我辈当尽力敷衍,总让太尉能便利行事,总让都门禁军这关系国本的大事不至于有所扰动…………”…。
何灌一下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石崇义,目中精光四射,冷冷道:“三百万贯!就拿这个数字交给南来子。他如何分派,是他的事情。这三百万贯就是交代清楚以前所有的事情。要是朝廷要停坐粜事,以后也就没有这三百万贯了。若是坐粜如故,就是年年三百万贯。直到再生什么变故为止…………这个数字,你们可受得么?”
在座诸人,面面相觑,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模样。都是默然而已。他们私下也商议过,要将这件事情敷衍过去,要让萧言和在萧言背后的官家,在查坐粜事上得到满足,而不是因为所得不够而继续下手对禁军其他事情出手,三百万贯是一个必须要拿出来的数字。
何灌是宦海老狐狸,在场中人又何尝不是,对于汴梁的政治生态比这位刚愎气强的何灌何太尉还要更熟悉一些也说不定。对于这种涉及政事上面的交易,分寸感都是极好。
三百万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基本上就由他们这些各家家主分担,具体到依附于他们各家的那些中低层武职军官,该他们得的好处也不能削减太多。坐粜事靠的就是低进高出,打量收集陈粮作为月粮发出,官仓发出的月粮不领出直接就以市面上最高价坐粜回去。这等事情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