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林阡最开始的乱打,某种程度也算对战狼的宽限:对于战狼而言,这个名叫林阡的对手空前蠢笨,明明内力天下无敌却一味忙于自封;既然自己并不在绝境,又何必考虑“该如何自救”?笑都来不及,想不到入魔。
然而压力和动力从来都是一线之间,林阡会因为轻舟的苍白脸色而产生凌乱,也会因为轻舟的虚弱咳嗽而消灭凌乱——乱有什么用,轻舟能救回?相信自己,相信薛大人,相信天骄、好义,这一战进行到此是我军所有谋士武将一手策划和推动,金军已亮底牌,只差最后一步,就算薛大人无辜受害,我也得先将轻舟救下,过后再赎罪赔罪不迟!
再迟半刻,谁知这刀剑无眼轻舟会受什么损伤!唯有挥斥着饮恨刀只进不退,轻舟才能回到我林阡的帷幄展抱负;仙人关、麦积山,与她错过了一次又一次,事不过三——
三千念头,唯一指向,不自封了,上!
“我早试过了,这般打,不会入魔害人……”下定决心过后,林阡战力井喷,毕竟他从第二到第九层刀境都操纵自如,而适才之所以只对战狼隔靴搔痒,是因为一层都没用到罢了……
那双饮恨刀势大力猛一同往自己身上抡砍,战狼原还轻松突然就倍感压迫,唯恐这是林阡欲扬先抑出其不意,不敢怠慢,湛卢剑迅即挽起无数剑花,齐顺着刀之来路反笼。一刹梵声瓢泼悲咒倾盆,与那磅礴壮烈的沙场强势冲撞,一边相互瓦解,一边负势竞上,环绕在战局四周的真气尽数暴涨,整个气氛便像被林阡激活一样,陡然使旁观的两军便再也看不见主帅和军师。
“轻舟稍等,主公来了……”林阡自觉九成气力对付战狼绰绰有余,当此时长刀对着湛卢剑防线长驱直入,短刀已转攻为守准备将轻舟随时抢回。近在咫尺,总算再见到她熟悉却消瘦的容颜,他本来准备微笑去稳住她哄她别害怕,可一想起她完全是受了他的连累,又悲又喜差点把自己感动哭。
稍微一愣,一道剑光贯天彻地,随之罡风悍然垂落,刚好断在他右手和轻舟衣袖之间,再缓过神,战狼已带轻舟策马远避,他慌忙追前一刀“天下高手如电抹”,却遭到战狼抬手一剑“编愁苦以为膺”“安禅制毒龙”螺旋而回地迅猛扑灭!
怎么回事,九层刀意都挫不了战狼!?林阡大惊回防,湛卢剑中血狼追击,席卷风沙劈头盖脸,使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举起饮恨刀、堪堪以“云去月现,尘拂镜明”化解——
非得逼我打十层?!林阡虽化险为夷却对此始料不及,只觉救回轻舟和打赢秦州的难度意外跃升,横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这般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是的,战狼是林阡自大圣山回归盟军后,整个金宋唯一能对他望其项背。
此情此境却并非无解,林阡只要诉诸第十层境界就能游刃,可薛焕前车之鉴害他不敢随意释放过多,于是也就只能时而打战狼时而封自己,跳脱动荡徘徊于九、十境界之间,造成的结果便是,他忽然翻到上风忽然又落在颓势……
林阡像打着玩一样在正常与失常之间反复切换,于是战局胜负轮转之快令打的和看的谁都眼花缭乱;那边战狼又岂会不心急,被林阡压迫着绝招迭起,一不小心,剑法里流露出一些像极了饮恨刀法的内涵……
旁人看不清,林阡怎会看不懂,心底雪亮:“文县血案,果然你干的。”
“为了天下苍生的光明,有时候也不得不行些黑暗之事,一两个人的死不算什么。”战狼忙于拆招,来不及思考到底要不要承认,索性不置可否。
“一两个人不在苍生之中的么。”林阡的神色一冷,刀法愈发火热,这一瞬发自肺腑地劈斩出一刀“明月光寒万象空”,力压战狼——可惜林阡在第二刻就因为不自信而收敛,反观战狼,却受激而喷薄出几乎可以与之匹敌的剑意和内气!
“主公小心!”徐辕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作这句提醒。还好林阡掉链子得快,站得稳也快,顷刻又回应一刀“万刀斗法”,锋芒辉光驱得战狼的“寓清于浊”悉数退散。
不得不说,林阡这状态的起起落落骇得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尤其那完颜纲,眼睛瞪得贼溜溜的圆。那时候,他们视线多数都集中在瞬息万变的林阡,只有寥寥几个人注意到和吃惊于,战狼竟可以在与林阡的单挑里站稳、抗衡甚至占主导!?呼之欲出的不就是……爆冷获胜?
“一个或许会把自己降到一成不到的林阡,怎么去打一个很可能冲破瓶颈入魔的战狼!”时空中突然传来薛焕和轩辕九烨半刻之前的交谈……
林阡的心陡然一震,战狼他,只怕是已成魔了?否则怎会这么难打!恐怕连战狼自己都不知道吧——就算知道那又怎样?对于战力的飙升战狼俨然求之不得!不可能拒绝!
战斗中最可怖的情况就是,自己在下坡,敌人却在猛进;以为最安全的仗,结果原来最危险!林阡只觉自己二到九成的每一刀打出去都碰壁,只要不用第十层就会被死死困在那奇幻剑境里,非得硬着头皮、一点一滴地尝试增加使用,如此才能在自身入魔和制约劲敌里勉强找到平衡……
与之相反的是,跃至魔态的战狼,连续击破饮恨刀数道刀浪,轻易持剑反攻林阡,对于其发挥不稳冷笑嘲讽:“呵呵,总要局限于一两个人,你和仆散揆一样迂腐,那就送你去地狱与他共鸣?”进一步加大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