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起大的靠山,那是太子殿下,确实挺大的。”葛四回答。
许是这么多年隐姓埋名、躲躲藏藏惯了,让他一开始就撞进太子的眼里,他还没有这样的胆子。
太子当初能够让龙梼镖局彻底消失,成为宣国不可言语的禁忌,在得到点风吹草动的时候就能再一次赶尽杀绝。
他不敢,不是怕死,是他不能死。
宁绾摩挲着茶盏外壁,一遍又一遍,她说,
“天塌下来,会有高个儿的人顶着,管他靠山是谁,想欺负我们,就是虎口拔牙,我也要去。”
反正她现在做的事情和李洹是一道儿的,只要太子一天不放弃皇位,只要李洹一天不放弃皇位,和太子敌对,那也是早一点晚一点的事。
那就,不用太隐忍了。
“拿了多少去?以什么名头?”宁绾问。
葛四回答,“沈主事拿了三千两银子,说是要想开店铺的,都得交这银子,不然官府就不承认这间铺子,要是遇到有人在铺子里撒泼打滚,官府也是不可能出手管的。还说以后的收成,也得分他一杯羹。”
“沈主事?”宁绾手一顿,“沈林,沈季?”
葛四点点头,是了,就是这个沈季,官儿不大,却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那可巧。”宁绾笑了起来,“我才见过沈老夫人,今儿这些传言,有不少是出自沈老夫人的口呢。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和云胜,先把铺子给我开起来。”
这样说,小姐又是有了主意对付沈季,又不需要他们帮忙了。
葛四郑重的点头。
那他和云胜就好好打理铺子。
*
流言蜚语,往往是三人成虎。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已经收不住势头。
“哐当!”宁婕摔了梳妆台上的菱花镜。
“都是谁传出去的!揽红倚翠的事都是谁传出去的!”她红着眼睛看向满屋子哆哆嗦嗦的婢女,目光如刀,所到之处锐利得能把人头皮削下。
满屋子的婢女挨个儿跪下,皆是摇头。
她们又没有去洛城,要不是听了传闻,哪里知道洛城有个什么揽红倚翠。
不过,看她家小姐的反应,确实是进去了揽红倚翠的,看来,传言未必不是真的。
“小姐……”春桃扯扯宁婕的衣袖,柔声道,“不过是外面的人乱嚼舌根,不能当真的,谁会信呢。是谁告诉了小姐这些事,真是该打。”
“该打?”宁婕冷笑着甩开春桃的手,冷笑道,“谁都不说,让我成为一个聋子吗?是不是外面都闹翻天了,我这个当事人还什么都不知道才好?是不是我出门一趟,被人指指点点,我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你!”宁婕指着春桃,纤细的手指又指向其他跪着的人,道,“你们,你们都是母亲的人,所以你们都只是听母亲的话,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不告诉我你们就不告诉我。你们完全不听我的话,因为我不是你们的主子!”
母亲对人的控制,她见识过,那些婢女,那些奴才,哪个不是被母亲管教得服服帖帖,可她现在才惊觉,她又何尝不是母亲笼子里的小鸟。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包括这些使唤的人,都是母亲一手安排的,她有什么,她就是一个被捆绑住四肢,被母亲操控的木偶。
“滚,你们都滚!”宁婕声嘶力竭的吼着,将梳妆台上的其他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都出去吧。”在门外站了片刻的郑氏说道。
郑氏一说话,满屋子的婢女都退下,王嬷嬷和春桃一左一右站在门外,房中只剩下她们母女。
“安然,你就是这样想母亲的吗?”郑氏走过去,想要拉宁婕的手,被宁婕避开。
“安然。”郑氏眼里出现一抹沉痛,“你与母亲说说,在洛城时,宁绾那个贱、人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要不是宁绾说了什么话,她们母女怎会生了隔阂,她的女儿怎会性情大变,突然就这样的误会她,完全不听她解释?
洛城,洛城就是郑氏的痛,她不应该让她的安然去洛城,如果她的安然没有去过洛城,没有经受宁绾那个贱、人的挑唆,她们怎会在短短一天之内变得这样水火不容。
洛城,洛城也是宁婕的痛。她的不堪,她一时糊涂犯下的错,都在洛城,她的母亲却要时刻提起。
但提得多了,听得多了,疼得多了,她但是不觉得像最初那样鲜血淋漓了。
她平静了,语气平缓的说,“她什么都没说,母亲要是信,就信,要是不信,就不要问了。”
看看她的母亲,多么虚假,分明是自己往她伤口上撒盐,却总要表现出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
宁绾,总说是宁绾做了什么,可是宁绾什么都没做。
同样的一件事,她的母亲再三询问,宁绾却能守口如瓶,只字不提,这样的解释,还不够吗?
“谁告诉你的这件事?”郑氏问,“是宁绾吧?”
消息出来,她又惊又怒,不知道本是让宁绾万劫不复的传言怎就引到了她们母女身上,她怕宁婕担惊受怕,特意吩咐了不许告诉宁婕的。
全宁国公府的人,除开宁国公,能不听她话的,只有宁绾了。
“宁绾,真是个心狠手辣又阴险狡诈的狼!”郑氏咬牙说道。
诱她入局,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再杀她个措手不及,真是好好的手段。
宁婕却笑道,“宁绾的人如何会出现在我院子里,母亲没想到吧,是哥哥来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