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进到楼中,是位老人,看上去年岁不小。众人看他进来,也都肃然起敬,不敢发出一丝响动。七子觉得奇怪,这老头也只是寻常老人打扮,素色粗布衣衫,背后背着一只斗笠,极宽极大,若是立起,为三人遮挡风雨应当不成问题。老人银发之上有一层雪,只因颜色相近,初时不太看得出来,入了楼内,气温上升,这才融化成水,从脸上滴落下来。
“真是够丢人的!这么多人打人家一个,还没打过!传到外边,岂不是要把人大牙都给笑掉!”
这话应当是对那些人说的,大山却转而为他们说道,
“不要生气啦,他们只是想来跟我切磋一翻,哪里会真要我的命啦!”
老头转头过来,眯眼瞧了半晌,这才说话,
“你别废话,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
大山道,
“不会不会!算命先生说了,我要死都只会死在女人手上,你看看这儿,哪有女人?所以一点不用担心!”
老头又道,
“你招惹了这许多人,就不能低调一些?你可不知,这一阵江湖中有多少疯言疯语,我这老骨头可经不折腾!”
大山道,
“年纪也不小了,还要管这许多闲事,不是自找的么?”
老头呸了一口,道,
“除了我,还有谁能干这些事!”
大山指指身边二人,道,
“他啰,或者他啰!”
老头冷笑一声,不再多言。七子只知这人来历必然不凡,但对大山似乎没有什么敌意。老头转身说话,
“哪里来的,就滚回哪去,给你们一个时辰,别让我再见着!”
有人想要回话,却被身边同伴拉住,众人虽不情愿,但若真放手来战,也必然不是对手,这也算有了个台阶,就顺着台阶下去算了。
老头见那些人走了,这才走了过来。大山早就准备好了木椅让他坐下,手中那半壶酒,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
“火大伤生,来,喝点酒压压惊!”
大山如此说话,老头倒也不客气,喝一大口,回道,
“喝了酒更是火大!”
大山笑道,
“你看着他俩,是不是又更上火了?!”
老头一边眉毛从耳畔垂落下来,竟有一尺多长!他见一边掉落下来,于是干脆把另一边也解放来来。这双眉皆是白色,与白发夹杂在一起倒是不怎么看得出来!老头冷冷道,
“他俩跟我什么关系,我干嘛要上火?”
七子再看那二人,皆是默然低头,不发一言。
大山笑道,
“好,好,没关系就没关系。我难得来一趟,跟我喝上一壶总是可以的吧!”
那风雪扑将进来,七子浑身哆嗦一下。老头微微点头,又喝一口,二人你来我往,就着这风雪喝了一通,也不知这般喝酒,这酒味是否能够更佳一些。
老头那壶喝完,大山又递来一壶,他却只握在手中,再也不喝,只道,
“多拿两壶,去我那儿喝吧!”
大山笑道,
“那当然好啦!”
叫人拿了好些酒过来,七子也分了些揣上,老头便带着他们走了。七子回头看那两人,双眼无神,似两个木偶那般!大山跟在老头身后出了门来,向后摆手,却是没有发出声响。那两对视一眼,也挪动步子,远远跟在了后头。
出了楼外,大雪纷飞依旧,几人先后进入雪雾之中。经过刚才这一役,这外边儿再没人埋伏守候,也只听得呼呼风起,沙沙雪落。来到水边,那条小船仍在,大山却上了老头的船,他让七子划船跟住,可能也是为了让后边两人瞧得清楚吧。
在这雪中慢行,只是片刻,七子便成了雪人,前方老头大山也是一般,却仍不忘喝酒助兴,七子冷极,也取出酒来暖暖身子。再往后看去,不见有船跟来,也不是那两人是否识得过来的路。不过他们既然与老头认识,也定当知晓要去往何处!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便到了岸,老头和大山并不急着下船,待到喝完了酒,这才弃船上岸!岸边几颗青柳,此时已然全身裹了一层白衣,身子沉重不少。七子跟在后头,不时哈气跺脚,又走了几步,似是在往上爬坡,一条弯曲向上的路,只能见到十步之内。
七子觉察出,现在是在登山,只是没想到,这山这般小,没费什么功夫便到了山顶。顶处极为平缓,有茅屋一座,不甚宽大。茅屋旁边有一棵树,被雪覆盖,看不清是棵什么树来。老头来到树边,把树上积雪轻轻抖落,口中兀自说话,
“好些年没见这么大雪了!”
大山道,
“快进屋吧,待会要被冻成雪人啦!”
老头笑笑,
“瞧你这点出息!”
来到屋前,那房门未关,老头推开门来,又把身上积雪抖尽,这才进了屋去。大山七子也学他模样,整理完后才跟进了屋。
虽然是白天,但屋内却是极黑,老头点了好大一只烛火,这才亮堂起来。七子看了看四周,没有太多东西,也只几件生活必备之物,老头平日也应当极为俭朴。
门边一处码着好些干柴,七子帮着老头取了些过来,在小屋中间生起火来。有了火,身子慢变暖,七子真是有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老头取了酒出来,放在火边温热,这才开口说话,
“住习惯了,也不想到别的地方去!”
大山道,
“这儿也挺好,出门就能见到八百里洞庭,视野开阔,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