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冷冷看着她,眼眸中怒火翻滚。
男人抱着头躺在地上微弱地哀吟,有血自他脑后慢慢浸入指缝。
人群中又是一阵挤攘,念心怀中抱着一堆茶盅酒壶挤了进来,见到眼前场景不禁一怔,继而惊呼:
“姐!”
她忙丢掉手中盅皿,几步来到程曦身边。
朱乐君总算回过神来,她瞪着地上的男人半晌,忽然看着程曦讥笑道:
“程姐,你房中怎得竟有个……”
“阿君!”
袁莘忽然打断她:
“这人也不知是谁,方才拉扯着程姐的丫鬟行举轻浮,这才被程姐拿花瓶砸了头。”
朱乐君一愣,看了看袁莘又看了身后众人,见大家面上均无异议,不像是帮程曦作遮掩,这才失声道:
“丫鬟?这人拉扯个丫鬟作什么……”
“我们都看到了!”袁莘重重打断她,定定地看着朱乐君道,“是拉扯着程姐的丫鬟,嘴里还些胡话。”
朱乐君回头看向屋里,后知后觉地现锦心身上衣衫不对。
她心中大恼。
程曦却盯着朱乐君缓缓走过去。
朱乐君不禁后退了一步,谁知程曦来到她面前后,忽然一把推开她,大步朝船尾走去。
船尾的两个橹夫早已让在一旁。
程曦几步走上甲板,看到秦肖的船后高声一喝:
“秦肖,过来!”
秦肖忙示意船靠近画舫,一把抓起船上的绳锚钩子朝画舫雕栏抛,锚钩扣在了画舫的雕栏上。
画舫一层不过长高,秦肖抓着绳锚一荡,一手勾住栏柱后借力便翻上了画舫。
“姐!”他一站定身子就上下打量程曦。
程曦冰着脸,一言不转身往厢房走去,秦肖忙大步跟上。
几家姐忙纷纷避让开来。
秦肖一进厢房便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
程曦垂下眼:
“捆起来。”
锦心闻言,二话不抖开自己那身弄脏的衣衫,伸手自头上拔下簪“哗啦”一划,撕扯下布条来。
秦肖扭过男人两手于背后,就听“咯啦”一声,似乎是脱臼了。
几家姐的脸色有些白,还有那瞧热闹的偷偷拿眼望朱乐君——谁都知道今日的游湖是她一手安排的。
方才那一段,程曦连辩驳一句都不需要,大家基本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秦肖接过布条,麻利地将男人手脚捆住,转头问程曦:
“姐,怎么处置?丢湖里去?”
人群中又出几声轻的惊呼。
程曦瞥了一眼,冷冷道:
“给我揍。”
秦肖二话不挥起拳头就往那男人身上紧要软弱的地方落,拳肉出闷闷的“砰”、“砰”声,有的姐瞧着这一幕,脸都白了。
她们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住手!”朱乐君忽然一声大喊,面上神色略有惊慌。
程曦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秦肖的拳头也没有停下。
朱乐君几步走上前,扯住程曦急急道:
“你快让他住手!这……这人是谁都还不清楚,你怎得就这样乱打一通!”
程曦睨着她,似笑非笑:
“我瞧来就是个不知死活的橹夫,怎么,你却能瞧出别的身份吗?”
朱乐君一噎,心急如焚。
这男人是她舅舅家的子弟,还是个有秀才功名的,若是这般让程曦的护卫打死了,自己如何能脱身!
她死死瞪着程曦道:
“若是打出好歹,你就不怕惹上官司!”
程曦闻言,忽然一笑,凑近她耳边轻轻道:
“好教你知道,惹上我就是官司。”
着转头喝道:
“往死里打!”
秦肖下手更重了。
袁莘看着只觉得手心黏湿,她白着脸强自笑道:
“程姐,依我看不如交官罢,你何必为这么个东西担上自己的名声。”
朱乐君猛地回头瞪她,袁莘却看也不看朱乐君。
锦心闻言,忽然盈盈上前道:
“姐,袁姐的在理,您心疼奴婢,却也没必要为奴婢亲自处置这么个腌臜东西。”
将袁莘抹到程曦头上的是非给轻而易举的摘了。
程曦哼了一声。
秦肖便停下手,念心上前踢了踢,不见反应。
程曦带着自己的人转身走出厢房来到甲板上,吩咐道:
“让他们靠岸。”
朱乐君在屋里怔怔看着地上的男人半晌,只当他真的被打死了,一时只觉如坠冰窖,背上麻,牙根几乎咬碎!
舅舅那里该怎么交代?若是舅舅厌弃了自己,日后如何托他给自己寻一门高亲?
……更可恨只攀扯了一个丫鬟,便是舅舅要借题挥胁制威远侯,都没有由头!
岂能这般便宜了程曦!
她忽然转身追了出去。
丁培兰等人本想跟上去瞧热闹,却见袁莘站在原地不动,她们不由犹豫在原处。
朱乐君跑到围栏旁,望着程曦,用极高的音量大声道:
“程姐,事到如今我也不替你隐瞒了!这人是我表哥,你不也与他是相熟的么?若不是表哥你忽然对他冷淡,似乎另有所好,好歹求了我让他见你一面,我才不耐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谁知你竟这般狠毒!”
船舱内众人听了这话,面上的神情当真可谓精彩——朱乐君这是死也要拉程曦下水。
程曦站在甲板上望去,隐约可见不远处有拱桥如月,桥上人影绰绰,湖面已隐隐泛出金色。
……那就是美人桥罢?
程曦冷笑。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