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回答呢?
江尤靖觉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他需要先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日后进入朝廷后,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定位。
穆华今年十六岁,在书中,穆华是十年后才继位当的皇帝,这期间穆华遭遇了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大部分是靠着女主的女主光环,勉强度过的。
具体是什么枪什么箭,江尤靖已经不记得了。
谁看书会把一本几百万字的小说剧情记得清清楚楚,他又不是个过目不忘的超人,即使是天才,他的天分也只是展现在理科,和文学没啥关系。
而且,江尤靖清楚的知道,在古代做官,他虽然是来自后世,但其实没有太大的优势。
他的天赋,主要展现在数学物理方面,搞学术研究厉害的很,但在古代,这个连电都没发明的古代,他难道要自己一个人,推动第一次工业革命吗?
就算推动工业革命,他活着的时候,也不可能进行心爱的学术研究了,只能等后世子孙把成果烧给他。
无解命题。
搞政治,江尤靖是个新手司机,如果跟了穆华,上来就是协助太子夺嫡这种地狱模式的挑战难度,几个他都不够死的。
理智告诉江尤靖,他前期应该猥琐发育,稳住穆华,交好穆华,等十年后,他经验升至满级,再投靠到时成为皇帝的穆华,不要掺混水,保住小命最主要。
但人这种生物啊,理智和情感不在一条线上。
偏偏理智还不能左右情感,情感却能左右行为。
“殿下若是想听靖一言,可否先恕靖无罪?”
穆华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江尤靖的话,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是接受了他的招揽。
这让穆华很开心,开心于,他凭借自己的本身,招揽到一个合心意的幕僚。
“尤靖直说便可,此地只你我二人,不必拘束。”
江尤靖点点头,这些天他已经通过各个渠道,将时局了解的很清楚了。
古代的真正的聪明人,可以做到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得益于聪明人长袖善舞,知道如何利用人脉的力量。
江尤靖不是个善于交朋友的性子,可防不住别人想交他这个朋友啊,辋川诗才的名声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想和他相交,互相切磋才学。
才学是不可能切磋的,永远也不可能切磋的,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说话是门艺术,江尤靖恰巧掌握了这门艺术,能够应用它。
“既然殿下对靖如此诚心,靖不会说场面话搪塞殿下。殿下可知,您如今的处境,实在太过艰难,一不小心,便会踏入深渊万劫不复。”
江尤靖神色凝重,他并没有夸张,而是在说真话。
穆华微微皱眉,他未曾说明,江尤靖已经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穆华觉得他说话言过其实了。
从表面上看,大皇子一脉先前上奏请立太子的事,已经惹得皇帝不满,正因为不满,皇帝才会立了穆华为太子,大力扶持嫡系一脉。
这些日子皇后重病,听说皇帝体恤皇后,白日在皇后处探望,晚上一直是在宠信淑妃赢氏,也就是皇后的亲妹妹。
连续半个月的恩宠,再加上前朝对赢氏的连番赞赏,对太子穆华的宠信,在大多数朝臣看来,穆华这边是形势大好。
即使是有忧患,也不至于像江尤靖说的那样可怕。
“殿下可知,帝王心术为何?”
江尤靖也不着急为自己辩解,而是问了穆华一个问题。
穆华自小没受过帝王教育,他在宫中并不受宠,老师是文司中的主学的官员,名叫嬴兆鑫,学问做的好,于其他方面,却并不精通,非名师。
穆华聪明,可他的手段,远远不及自小受帝王教育的两位兄长。
对于帝王心术,穆华无法全数揣摩明白,只有个大概的轮廓,“帝王心术,乃是爱民、束己、勤政、平天下。”
世人对帝王的要求,也是穆华对帝王的认知。
江尤靖点点头,“殿下说的不错,可殿下忘了最重要的两个字——制衡。”
“制衡?”
穆华喃喃二字,心中不知为何,震动不已。
他有些懵懂的抬头看着江尤靖,像是于山上遇仙人,仙人抚顶,授他慧光,一瞬间明了很多道理。
穆华肃整衣冠,起身,拱手行礼道:“请尤靖教我。”
江尤靖连忙起身,一把托住穆华的臂膀,不让他弯腰,“殿下莫要如此,殿下乃是天命所选太子,怎能向一介白身行礼?若我为殿下效力,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我本分。”
穆华反手一握,两手交叉,将江尤靖的手牢牢握在怀中,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处境确实不好。
因为有些话,他身边那些心腹都不同他说,唯有江尤靖,将一切指了出来。
孰亲孰远,一目了然。
“尤靖,可否细说?”
江尤靖点点头,时间还早,一会儿的筵席恐怕吃不安稳,现在把话说清楚,最好不过。
“殿下可知,帝王最重制衡二字,治天下、治人心都应如此,万事皆可用。不患寡而患不均,想要平衡,就要做到平均。之前的局势,是大皇子与二皇子相斗,大皇子身后是谢徐等千年世家,而二皇子身后是赢朱等新兴士族。表面上是两位皇子相斗,实际则是两股势力争斗。越是斗的厉害,陛下就越安心。”
江尤靖的一番话,像是给穆华打开了新的大门。
制衡二字,说来容易,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