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谢河畈>事死如事生
出生的日子不同,否则家里还会再死人。

谢英说:那四周,就摆几台风扇日夜吹。

谢汉说:用冰箱制冰块,堆满前后左右。

袁秋华说:不如租冰棺,一天一百块。

谢英说:你门路广,熟人多,就交给你了!你不会舍不得出这千把块吧?

袁秋华说:这是应该的,没问题。

宫喜鹊说:那不把人冻得硬梆梆的?一想起,我就替他觉得冷,从头发梢寒到脚板心呢。你们的爹,这辈子不容易哦,大好人呀,没跟哪个经过脸,死了还要受洋罪?不行,我不答应!

三日不得大殓,那就五日默殓。工匠日夜加班,宫喜鹊围着验收,不是说这不好,就是道那不对,格外细心,特别苛刻,工匠便放慢进度,慢工出好活嘛。漆匠便精漆细画,棺内三道黑漆,棺外三道朱红漆,金点装饰,棺头写金“福”字,边加蝙蝠等图案,棺末画上香炉烛台,持幡接引西天的童男童女,棺侧是八仙过海的彩绘。

木匠拖延了一天,漆匠又超期一天,棺漆罢,七日才默殓。默殓就是不敲锣不打鼓,不请鬼神不招灵魂,除了至亲不劳戚友,甚至家人不允许大声嚎哭,由执殓事者悄悄地偷偷地将“ròu_tǐ”装入棺材,又称“偷殓”。到正式大殓时,执事人员须要再到停尸房,做虚动作,把假想中的“尸体”,再抬起,再入柩,又称“落材”,或称“归大屋”。

谢清泉在灵床放了多日,身体已经澎胀变形,连褂子和裤子的扣门都扣不上,另找带子系着,棉衣根本就无法再穿进去,盖在身上。张治邦一扑,谢清泉下边就流出似血不是血,似浓不是脓的黑水,气味很重很浓,呛鼻呛喉,熏得人头昏眼花。赶紧喷酒怯味,又急忙燃起檀香,中和空气。

宫海燕便扶:弟弟呀,节哀顺变吧,可不能把眼泪滴到大哥身上,沾了眼泪,大哥在阴间会迷路呢。

谢文说:是人都要死的,死了倒是享福,不操心,不受罪,不受气。死得安祥,那就是积了德嘛。

谢汉说:他哪里想死,病得真了哦,天王老子也治不好,百万家财也没奈何。

谢雄说:千个郎中医不好,百药吃尽药不灵,做儿女的,是尽了力的。

谢英说:人生七十古来稀,阿爹七十三岁了,阎王不请自己去,可以说喜丧啊,喜丧!

谢文说:虽然阿爹受苦一辈子,可生养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在人世间也算没白活。

默殓时,执事人员一搬动就涌黑水,把所穿所盖的寿衣都渗透了,须要再拿白布包裹一遍。问宫喜鹊要,她说“没有,我已经对得起他了!”谢文就把自己家的拿来。内用白布把他层层包裹,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头脸都没露,指头粗的布条横捆了三道,又竖捆了三道,但还是不敢随便低抬高举。又要求外用被单拉起四个角提着走。问宫喜鹊要,她又说“没有,对他我已经足够好了!”袁秋华便将嫁来没用过的,中绣龙飞凤舞图,边绘吉祥如意画的新绸被单拿来。

先有执事人在棺内底下,用沾胶补缝,再用石灰铺底,又垫草木灰纸包,厚约四寸许,尾部是木炭纸包,其上铺白纸,再用七星板压住,七星板意在求寿,板上铺黄绫绣花的棉褥,俗叫“铺金”。褥上放鸡鸣寿枕,寿枕选黑布作料,内装石灰,用二片土瓦垫之,以供亡人枕头,黑布装石灰,意味亡者“来得清楚,去得明白”。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奉尸殓于棺”。

忌寅,禁响,避犯丧。但“ròu_tǐ”往棺材里放时,却又装不进去,把左胳膊压下去,右胳膊又出来,胳膊是僵硬的,弯得像镰刀。

亲人均跪在棺材前,张治邦埋怨谢文:人一咽气,就要把身子放平整,你也不管,现在成什么样子?

谢文说:荷叶包针,个个出头哩,我家的事,复杂呵,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张治邦说:孩子呀,你真命苦,你娘活一日,你就没有出头之时。唉,死错了人啦!

谢文上前揉搓父亲胳膊的各个关节:爹呀,你生儿育女,劳苦一生,活着可怜,任务才完成,才多大岁数呐,晚福未享,怎么就一病而走了?黄天不祜,死后还是可怜。

谢汉也扑上去搓揉父亲的另一只胳膊:我可怜的爹呀,一辈子没过上好日子,却得恶疾死了啊,孩子都苦大了,却享不到孩子的福呀,眼看着生活要好起来了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这样没福呢。

宫喜鹊背靠墙壁,拍手捶胸,哇的就哭,不提老公对她的诸多好处,只哭自己可怜,以后日子怎么过。

亲人扒棺而哭,围棺相送,见最后一面,看最后一眼。孝女哭唱“寿材经”。孝媳哭唱“热材经”。

谢英双手捧着朱漆木盘,内装殉葬物品。为了保证亡人落个完整尸首,脱落的牙齿,指甲,头发,都用小红布袋着,由家属放入棺内。宫喜鹊剪下的一束头发,另用小黑布袋着,所谓结发夫妻,夫死要棺带妻发,妻死要棺带夫发,以示永不分离。

小殓时,为避免“奔波劳累了一辈子,空着手儿来,又空着手儿去”,民间讲究让亡人左手执金,右手握银。谢家是三代贫雇农,既无金元宝,也无银锞子,而谢家祖传的金戒指和银耳环,宫喜鹊又称失落不见了,舍不得拿出来。谢清泉就只好左手放个铜钱,右手握个手绢。如此吝啬,袁秋华看不惯,拿来藏品,让公公左手执金印,右手握银元,口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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