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解药,你给我,我求你!你给我,救救慕华!”戚比钦拥着辛雪夫,两眼已是流尽了泪,此刻只红肿着,空洞地死死地望着崔式燕,不顾一切地求要解药。
“解药?觅魂哪有解药?再者说,纵使有解药,那也得有命才能救,他,下辈子吧。”崔式燕轻笑,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半掀起眼帘来看了戚比钦一眼,“戚大人,何必呢,这么哭,伤身子。辛大人也算去得也算安详,也没遭多大的罪。还得谢谢大人您呢,若不是戚大人仍收着那汤婆子,我怕是也无处下手,觅魂可是极珍贵的药,无色无味,淬在那汤婆子中,半点痕迹没有,甚至单单作用下去都是无毒的,只是寒凉些罢了,若是不沾酒,辛大人恐怕可以长命百岁,可惜啊,知己叙旧,怎么会不饮酒呢?”
初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这三个着黑衣的人,在这梅园中,或生或死,或立或倒,亘在白皑皑的天地间都显得突兀。戚比钦木然抬头,眼中已没了半分活气。身旁的这株梅,坠下了唯一的骨朵,再不会有梅了。
“慕华,我拥着你,不冷了,不冷了……”戚比钦木偶似的一手搂住辛雪夫,一手摸索着地上的碎瓷片,捡了最干净的一片,抵上自己的脖子,只要手腕那么轻轻一旋,他便可以去伴着慕华了。
“你魔障了!”崔式燕陡然怒极,奔上前来,一脚踢开戚比钦的手,喝道,“苦心经营十年,眼看着青唐郡,乃至日后的整个朝堂都是你我二人的囊中之物,你竟为了一个废物要寻死?”
“是你的经营,从十年前到今日,都是你,你一心要慕华、要辛家走上绝路,我,我是帮凶,是混账,我活着做什么?你说,如今的我,活着做什么!”戚比钦湮灭了眼里最后的光,喃喃道,“我不配,我不配……”
“你清醒些,说什么要死要活,本官不准!”崔式燕蹲下身来,紧紧扣住戚比钦的肩膀,死命地摇晃,“觅魂侵入肌理,半点不留痕迹,那碎片里早已无毒,纵使验尸,谁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辛家从此便倒了,没人会要你我交代,青云直上,位极人臣,想想这些,这些你都不要了么?你给本官打起精神,少摆出这脓包的样来!”
“崔大人,崔大人!”戚比钦笑起来,笑声似来自无尽地狱,“好计谋啊,好心机啊,这浊世,这性命,我要不起了,你青云直上吧。我,我只陪着慕华,吟诵《踏雪辞》了。”
戚比钦抬首对着阴沉沉的天,纷纷的雪落下来,融在脸上,却怎么也洗不去污渍,“我不配,我不配,《踏雪辞》,我再不配吟了,只听慕华吧……”嘴角鲜血与笑容齐现,戚比钦缓缓闭上眼,慕华,我来了。
寄春者,未待春至;摽有梅,七兮,三兮。
青唐的雪终于落下来了,慕华再也不畏寒,能在一片白皑皑中,与梅臣躺在一处,踏雪而眠。
------题外话------
寄春者,梅也;
惜取眼前人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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