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忘夫所以>番外三 不见人间白满头

我姓辛,名雪夫,字慕华。

我打小身子不好,家里又只我一个孩子,我爹我娘便不拘着我苦读,别的世家公子头悬梁锥刺股之时,我便赏赏花赏赏月,拥着狐裘小火炉。

身子不好头一样就体现在我这畏寒上,那年深秋,我在护城河的横船上,饮了两壶暖身的酒,便醉倒,卧在江月底下,得了个“醉卧横船邀江月”的“雅称”。是雅是贬,我不得而知,京城中人说雪公子风雅绝世,实际暗地里叫我声纨绔草包罢了。我这草包却不抗风,回去便病了。

其实我这么终年病怏怏的,大约多少与我母亲的宠溺有关,二老老来得子,便将我格外珍视,我这边略略伤风了些,她老人家便又要远远地上寒山寺去给我祈福,我不忍母亲劳苦,便说,要想菩萨保佑,还是要自身虔诚。于是,等我养到只剩下咳嗽的时候,我便被前簇后拥地登上了寒山寺。

本来比寒山寺更灵验、香火更鼎盛的寺庙还多得是,偏偏我“雪公子”的风雅兴致上来了,连祈福也要赶着个“姑苏城外寒山寺”的典故,大概天命如此,成统五年,寒山寺里,我遇见了梅臣。

那时已经是入了冬,在大殿上拜过了菩萨,我又闻不得香火的气味,便溜出来,直往寺庙后面的花园去。我拥着雪白的狐裘,走在雪地里,活像一只兔子,一只咳嗽的兔子。

其实说是花园倒不如说是菜园,实际这也确实是个菜园——梅臣正蹲在中间从雪层里锄菜。

梅臣穿着一身洗到灰白的单薄袍子,脸上也冻得苍白,手里还提翠绿的一株菜,是什么菜我不认得,于是我便开口问,“兄台,你是?”

“在下戚比钦,字梅臣。”梅臣拍了拍衣摆上的雪,笑着回我,“敢问公子贵姓?”

“我姓辛,名雪夫,字慕华。”我微微一愣,梅臣,这名字真好,这人长得也是真好,等等,他是《含英篇》的作者,“欲知梅格访梅臣”,戚梅臣?

“醉卧横船邀江月?雪公子?公子还真是周身雪白。”梅臣莞尔,走出菜地来,对我拱手,“久仰。”

我赧然,这名头在孤篇盖京城的梅臣面前,实在不是个好的,没想到,能写出《含英篇》那样的文采斐然、大气脱俗的文章的人,竟寄居在这寒山寺内,我这雪公子实实的是纨绔草包了。

“要说久仰,该是我敬仰戚公子了,《含英篇》的作者在眼前,雪夫眼拙,失礼了。”我拱手还礼,顺带还咳嗽了声。

“辛公子有恙在身?快些回庙里暖和处吧,这外边太冻人了。”梅臣将手背在身后,那菜也背到了身后。

我更赧然,我裹着狐裘,像个浑圆的兔子似的,饶是如此还病歪歪的,反观梅臣,穿得如此单薄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我真真是个草包。

“我不碍事,戚兄也一道回庙里吧。”我低头看着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尖,轻声道。

“也好,这菜都冻坏了,只剩这一株好的,我拿回庙里,免不了受大师父一顿训,罢了,与辛公子踏雪而行,也算一件乐事。”梅臣将那株绿油油的菜提到眼前,笑吟吟地看着菜,从菜叶间看着瑟缩的我。

“戚兄这样的才华,待得来年高中便一跃龙门,庙里的僧人竟敢亏待与你吗?”我与梅臣并肩而行,很是诧异,寒门士子赴京赶考因无住处,常有寄居在寺庙中的。奇货可居,寒山寺中寄居着梅臣这样的大佛,怎么还会慢待?

“寒门难出贵子,世情如今不一样了,饶是这寺庙里,佛门清净之地,师父们也只看着世家显贵,未出头的,一应是看不上的。”梅臣摇头,苦笑道,“贫贱不能移,虽清苦些,我在寺中,种菜读书,也是清净。”

“三月会试,四月殿试,还要种这些菜,梅臣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啊。”我挠了挠头,仍是赧然,我不正是白白受了优待的世家吗?

“辛公子此次也要参加会试吧?”梅臣侧头看着我道,“最近读什么书呢?”

我从鼻尖红到了脸颊耳垂,“我闲散惯了,若不是家里逼着去考,我本志不在此的,乡试也只是上了榜末,会试,定是无望的。”

“怎么这样说?乡试已是千军万马,能考上便是有功底在的,而且,辛公子你这样的气质,不是不通诗书的,切莫灰心丧气。”梅臣认真道,“邀江月的雪公子,怎能不上蟾宫呢?”

我心中霎时暖起来,从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父母希望我读书,却又因为我身体孱弱未对我有过高的期望;外人更是明里暗里说我是沉迷酒肉声色的纨绔,我便也由得自己散漫,而梅臣他,他竟会这样说。

“梅臣兄,叫辛公子太生疏客套了,如若不嫌,叫我表字吧。”我笑道,“另外,既然梅臣兄如此激励我,我想请梅臣兄到府中提点指教,不知梅臣兄意下如何?”

“这……”梅臣微怔,旋即微笑点头,“指教不敢当,同学共进罢了,谢慕华容留之恩。”

我回以微笑,全然忘了咳嗽。

这样,梅臣便搬进了我家的小院。

我父母也乐见我结交梅臣这样的朋友,我父亲看了看梅臣,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好与你梅臣兄一道读书。”

其实,后来才发现,梅臣他是小我的,我便更赧然,白白地喊了他那么久梅臣兄,从知道了我俩谁大谁小后我便也叫他阿钦。

无论如何,梅臣是担得起兄长的风范的。每日读书,经史典籍里的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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