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历先于那折子进了宫,他直奔天枢而去,在他抵达之前,景阳已与许婧周旋已久。
“夫人,本宫确实不冷,貂裘难得,夫人还是自己留着吧。”景阳攥紧了衣袖,往后退去。
“难不成太子妃怕本宫害了你?怎么敢?如今殿下可怀着太子唯一的血脉呢,本宫不过是想尽些长辈的心意罢了。”许婧低眸,“既然殿下不要貂裘,那么本宫这里还有一串南红玛瑙的项链,补血安神,最适合孕妇佩戴了,殿下莫要再推辞。”
许婧一抬手,便有侍女捧上项链来,呈到景阳面前。
景阳凝目打量,玛瑙光泽纯正,嗅起来气味也并无不妥,是没动过手脚的。如今她摆了两样让景阳选择,于情于理都是她占了对处,景阳不能与她撕破脸,只好取其一。于是,景阳道了声“多谢”,伸手便要拿起那玛瑙串。
“不忙。”许婧却压下了景阳的手,自己拿起那项链来,上前,“本宫虽只是夫人之位,终究算是殿下的长辈,这玛瑙添福纳喜,就由本宫替太子妃戴上吧,算是有个传承的意头。”
“不必——”景阳忙躲闪。
许婧却一把抓住了她手腕,冷声道,“殿下,定要处处违背本宫的心意吗?”
景阳微怔,许婧面色却柔和下来,松开景阳的手腕,将玛瑙围上景阳的脖颈。
许婧用两个指尖提了提景阳的衣领,那玛瑙串便溜进了衣内,凉凉地贴合景阳的肌肤。
景阳打了个冷颤。
许婧也心尖一颤——顺着那玛瑙串,她看得分明,景阳的脖颈后有一块圆形的胎记,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许婧轻叹,放下手,在景阳耳边喃喃,“好久不见啊,姨母的小月儿。”
这轻轻的一句叹让景阳如遭晴天霹雳,脑中骤然一片空白,心中百感翻涌,月儿,月儿……谁是月儿……
宋嘉历一进天枢宫便看见许婧与景阳站得如此靠近,而许婧的目光又分明落在景阳的脖颈处,两人神色皆十分古怪。晚了,他终究来晚了,心中防线轰然倒塌,宋嘉历一时间方寸大乱。
快步上前,将景阳拉到自己身后,他才压抑着情绪对许婧道,“太子妃有孕在身,需要多加休息,不能多与夫人叙话了,孤这便带她回府了,夫人见谅。”
宋嘉历转身就要走,景阳却没有要走的意愿,她心里因宸夫人那句话而慌张不安,脑子里一片混乱,许多复杂的东西一时间都涌上来了。
“母后,母后,你醒醒啊……”
“舅舅,我母后怎么了,我父皇呢……”
“师父,我为什么会中毒啊?”
“你,什么东西,竟敢调包大王爷爷的小娘子?”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
松开宋嘉历的手,景阳双眼无神空洞,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错综复杂的记忆都纠缠成一团,母后,师父,姨母,宋嘉历……她突然弄不清谁是谁了,更不明白她自己是谁。
头痛,身上一阵一阵寒凉,景阳难受得无处挣扎,她便什么也不顾了,丢下殿内的人,疾步逃出了天枢宫。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回到回阳堂去。
宋嘉历看着景阳跑出去,心中痛苦万分,跟着也要追出去,许婧却叫住了他。
“侄女婿,莫追了,追不上。”
抬手屏退众人,许婧坐下,对宋嘉历道,“本宫只当自己面临的局面更棘手些,却不料孤竹君殿下操控着这样如此危险的棋局,本宫真是不服也不行了。”
宋嘉历转身,面色是从未有过的狠厉,紧紧攥拳,他咬牙道,“棋局!她到底是你的侄女,你只当这是一场局,非要赶尽杀绝吗?”
“本宫本欲心存善念,可你们偏偏要我眼前不得干净,若不赶尽杀绝,本宫和本宫的掩月便没生路。”许婧攥紧了座椅扶手,眼中杀意毕现,“本宫造下的杀孽早已是数不清,人性更是早已泯灭于万千手段中,侄女如何,本宫连亲姐姐也不曾放过!已经到了这地步,便不惮再做个彻底!”
“可你未必做得到!”宋嘉历拂袖大怒,“这里不是卫国,你也不再是不可忤逆的许皇后,作为宸夫人,你未必能斗过太子!”
“哦,是吗?”许婧冷笑,起身,“那本宫就静候孤竹君的招数,宫中寡淡无趣,太子要给本宫添些乐趣自然极好。但愿,别让本宫太失望。”
宋嘉历不再与她做口舌之争,转身疾步离去,此刻,他最需要做的,该是找回自己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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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找回来吗~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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