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氤氲,光晕不可抑制得向外扩散开来。整个视线变得朦胧,最后仿佛“啪”的一下断线,什么也看不见了。
楚汐月回过神来时,正清楚得看到自己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说是自己许是有些不贴切,她正以一种诡异的视角看着自己身体的血液快速流失。她想要触摸自己的身体却直接穿了过去,她想要大叫喉咙仿佛被异物堵住般无法出声。
不等她理清思绪,就听到她亲手挑选的未来夫婿和杀人凶手说,“婉之,别怕,我定护你周全。”
护?他怎么护?顾婉之刚才杀的可是东岳国公主。楚汐月满腔忿恨,她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王家小侯爷,今日这除夕宴便叫她看了一出暗通款曲的好戏。这顾婉之哪一点比得过她楚汐月的!
“怕是不成了,永宁公主她……她死了啊!”
“婉之,你冷静一点,按我说的做。”王小侯爷似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说,“你现在先去水边把血迹洗干净,之后赶快走,就当你今天没有来过竹林听到了吗!之后发生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
“你要做什么?”
“听我的话,快走,不能被人发现你来过竹林。”
“公……公主怎么办?”顾婉之六神无主,也不知道王景渊是不是想骗她先行离开。
“没时间了,你不要管这么多了,过一会该有人发现永宁不见了,到时候我们都得死。”王景渊拉着顾婉之就往水边走,掏出自己的锦帕为顾婉之洗去手上沾染的血迹,直到他确认了顾婉之双手恢复了白皙才放开她的手,“所幸你衣物没沾染上血迹。”
“你不会有事吧?”顾婉之此时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了。
王景渊望着顾婉之的眼睛,手掌扶住她颤抖不已的双肩,“我们还要儿孙绕膝,白首偕老,我怎么敢有事。你快些走罢,我来善后。”
顾婉之这才安心了一些,又瞥了已经了无生气的永宁公主一眼,便急急跑出了竹林。
“公主得罪了。”楚汐月正在想事已至此王景渊他还能有何妙计,就听到他对着自己的尸体低语。随后拔出了插入她胸口的华美匕首,忽地朝自己胸口捅了进去,顷刻间鲜血染红了他整个胸膛,承受了如此痛苦他也仅是闷哼了一声。
楚汐月在一旁被他的行为震慑住了,锥心之痛她刚刚受过,比谁都能明白王景渊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下的这一刺,她瞠目结舌。
王景渊的下一个动作更是惊世骇俗,他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匕首往外拔,不敢让一滴血喷溅出去,楚汐月只觉得时间停滞,看他拔出匕首仿佛经过了一个时辰。
王景渊随即用沾满了自己鲜血的锦帕擦去了匕首上的血珠,运功用力将匕首击飞,只见银光一闪打碎了水面的月光。
楚汐月可不是傻子,做到这种地步她也知道了他是何用意,他居然想用自己的命来护顾婉之周全。她看着用完最后一丝气力倒下去的王景渊,颓了一地月华。
他本不该是这样的。
尤记那年赏功宴,王家少年郎,风华世无双。是了,那天的场景她断不会忘了,那春日的杏花香气好似还缠绕在鼻尖。
皇帝为王小侯爷凯旋设宴,她在皇城里对王景渊的事迹早有耳闻,定国侯的嫡长子,初征沙场便让西岐人铩羽而归,是他们东岳国的少年英雄。
王景渊才弱冠之年,与他对阵的西岐将军却是带兵十几年的西岐之虎。一方面东岳兵强马壮,另一方面则是王景渊军策如神,骁勇善战,使得一手好弓,百步之外取敌旗。
楚汐月打小就和父皇说自己要嫁给东岳的大将军大英雄,王景渊恰好符合了她的愿景,更别说春日宴上她还以极近的距离一睹风采。
赏功宴上,舞伶红衣妖娆,听闻是京城第一戏班从异国挑选的,有中原女子无法匹敌的身段。她素来对歌舞兴趣缺缺,只觉得这衣袂飞舞碍了她看王景渊的眼。
穿过猎猎红衣,见得他好整以暇得酌酒,白玉酒杯贴着他的薄唇,上面是如刀刻般挺拔的鼻梁,眼角眉梢都似乎带着笑意,古铜色的健康皮肤可以看出日常操练的痕迹,黑发绾得一丝不乱又好似有些古板。楚汐月想入非非食不知味,年少的她觉得这或许就是倾慕了。
在她满脑子儿女情长的同时,领舞舞伶突然一个飞身旋舞,向皇帝袭去!舞伶毫无半点犹疑,笔直朝着殿堂正中央将袖剑掷出,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直取皇帝性命。事发突然,直到袖剑脱手的一瞬间才有人反应过来,喊着,“快护驾!”
她没有看清刺客是如何出手的,但她记住了王景渊一个酒杯便打偏了袖剑的方向,一个凌空翻身便将佩剑抵住了舞伶的脖颈,她看得着迷甚至没有发现到袖剑打落在了自己面前,接下来的事情她记得不真切了,只知道他走到她面前跪地请罪,“永宁公主,受惊了。”而她也忘了怎么回应,满脸赧然。
事后云贵妃尚打趣她横冲直撞十数载终于是在那天见到她女孩子的样子了。
只因着这一面,她便求了父皇赐婚。她父皇虽然对她年纪尚轻颇有微词,但在她执拗得再三要求下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自古美人配英雄,公主配将军,这也是一桩美事。
在楚汐月的认知里,她是东岳国当权者最为珍视的掌上明珠,是黎民百姓心目中最颐指气使的公主,王孙贵族对她的姣好容颜亦趋之若鹜,她喜欢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