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远在西方战场上的罗睺忽然停下脚步。
三族仍在混乱。
他的驻步没有引起一丝注目。
在这种漫天尘雾的地界也有一缕清风落在耳畔,自紫霄宫而来,带上他老师的妙音。
可惜妙音不妙。
鸿钧语气严肃,听起来不似平常。
“无惑道尊法令,速回紫霄宫。”
“……可是天道回归?”
“算是。”
鸿钧只说两句,声音便再无踪迹。罗睺思索片刻,而后视线转回三族。
麒麟族凤族犹如群魔乱舞。
每个人都以为打得是他,罗睺轻笑。
这诛仙剑阵岂是尔等能破?
愚民!
无惑叫他回去。
本想着完成枯燥的证道任务同时,能观赏一出好戏,可戏未落幕,曲在人在,就是观众要离场了……
“老师不说便好了,我就当不知道,无惑也好,道尊也罢,理都不理!可偏偏……”罗睺一阵感叹,接着话锋一变,邪笑着开口道“也算尔等之幸!”
“本尊费力,保准尔等去得痛快!”
他声音极其微弱,在这地方略显虚无飘渺,可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透过耳膜,在血液里肆意徜徉。
江蓠心中浮现不祥之感,此刻不走,必然倒霉;此刻一走,故人难寻。
眼见着自称本尊的家伙要放大招,自己却进退两难。这感觉就好像忽然间穿越到了《死神来了》,明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可偏偏做什么都是徒劳。
就好像……最终在劫难逃。
家人不能放弃!初心不能忘记!
就算她逃出去,如果故人在这里,正和她一样,举步维艰,若有稍许犹豫,想必身陨道消!
不能走!
可罗睺的气势越来越盛,威胁时刻紧逼不停。
既是不走,如何度过这场无妄之灾?
另一边,知命去找了证道人接引。顼阳则是刚一出混沌就被引进紫霄宫。
引路人是鸿钧。
顼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架子,要道门师祖亲身相迎。
他礼貌性地笑,笑得温和。
一路上平淡无风浪,鸿钧只顾把礼节做到位,其余的讲话调侃部分一概省略。
说是高冷,也无聊至极。
直到再见紫霄宫。
紫霄宫在洪荒之外,也算在混沌之外,飘荡于虚空之中。
顼阳忽然想到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忽略掉的大问题。
如果说,自己生在混沌,管理混沌。天道生在洪荒,管理洪荒。如此类推,是否只要有一片新生之地便有一道?
若是,那他算是明白了魔道的藏身之处……
顼阳伫立紫霄宫殿前阶梯之上,打量四周。
虚空里似乎阴气森森,死气沉沉。倒是于魔道相符。
亦或是自己想多。
他习惯性地扬起嘴角,跟着鸿钧赴了这场鸿门宴。
道祖轻车熟路地请他上要客之位,奉成上上宾。
“道祖可有要事?不必曲笔,直接入题即可。”
顼阳不愿意在这里耗时间,知命去找证道人,他可不愿意孤身一人面对一个底细全然不知的道。
据初步推测,魔道现下不在紫霄宫,可不保准一会儿也不来。
谁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还是早走的好……
然而鸿钧开口就断了顼阳的小路。
“贫道只做传书人,为二位道尊引见。”他目光远视,飘落到离顼阳不远的地方。
顼阳身后,有一根朴素无华的圆柱子。
他感觉到了压迫,于是顺着这一缕令人不快的气息转身。
长袍随之摆动,知命送上的淡青就萦绕身周。
顼阳眼里忽生出一幅画卷。
对面的庄严壁画,对面莫测云烟,对面的黑袍男子披散着黑发像个谪仙,似乎坠落于天边,种种不凡共同勾勒出这幅画卷。
果然还是古风有气韵。
顼阳不自觉地就欣赏起来。
眼前的人应当就是一直以来不显山漏水的魔道。
他走近几步。
给魔道一个大大的微笑。
“道尊不露相,确是真人。”
魔道抬眼冷冷清清。
“本尊无惑,虚空魔道。”
顼阳是真的不擅长应对这种冷场帝。
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经意间就会往一种奇怪的方向上发展。
对方话少,或者干脆不说,顼阳和他又不熟,更不了解不知道怎么挑开话题,于是就冷场冷场,变成魔鬼的舞场。
“原是无惑道尊,在下顼阳。”
“我见过你,在对天道下咒时。”
无惑有意无心,轻轻松松就牵扯到知命。
“……旧事莫提。我为大道,只管混沌,与她无关。”
顼阳笑得轻飘飘。
没等无惑接过话茬,就又开口:“一直想见却不得见,如今道尊终于现身,实乃我之大幸!”
鸿钧神色如故。
无惑亦然,只是冷气多了点儿。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嫌弃他?总觉着……话的下一句应该是:如今不想见,却见着了……
见面许久,愣是没听到大道问他和天道对抗的原因。
顼阳是真能挺。无惑不再唠叨,直言快语:“虚空寂寞,我要罗睺顺利证道,顺利坐上魔祖之位!收束众魔,肆意无惧。”
“那之前所作所为,是给他铺路?”
顼阳忽然有了点儿兴致。
就算是他这种从不说谎的大好人都会挖坑,那魔道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无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