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跟老太爷吵架,实在是太不孝顺了,我这个姨奶奶都看不下去了。”
薛姨奶奶道:“快给老太爷陪个不是,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她越劝,老太爷怒火越盛,庄明宪就越觉得恶心。
他算哪门子的祖父?
他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祖母那样的,才是真疼她。
“给我放开!”庄明宪冷冷瞥了她一眼:“这没你说话的份。”
薛姨奶奶见祖孙两个这样僵,心里高兴的不行,哪里愿意松手呢。
“宪小姐。”她柔声道:“我是地位低,可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叔父呢,便是替老太爷管教你几句,也不为过吧?”
她手死死掐着庄明宪的胳膊,恨不能将她那块肉给掐掉。
庄明宪,当初你烫我脸的时候,没有想到今天吧。
胳膊上一阵巨疼,庄明宪哪里不明白薛姨奶奶在干什么,她猛然一甩胳膊,挣脱了薛姨奶奶的手。
薛姨奶奶“哎呦”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老太爷脸色一变,立马过来扶她。
“老太爷……妾身,肚子好疼……”她好像很疼,把下唇都要白了,望着外的得意。
到底只是个孙女,不大中用的,她肚子里这个,可是老太爷的老来子。
“你这个小畜生!”
老太爷怒不可遏,铁青着脸给了庄明宪一巴掌。
“你跟你死了的母亲一样,都是乱家的种子。她是不知羞耻的娼.妇祸水,勾引你父亲,娼妓之身还想嫁入庄家。害得我们父子反目,夫妻离心,最后阴阳两隔。”
“你更是没有规矩的孽障,要气死我不算,连未出世的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毒手。你们都是一样一样的,自打你们母女来了庄家,我庄家没有一日安生过。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庄金山没有你这样的孙女!”
她的母亲不是父亲的原配太太吗?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吗?
什么时候变成了娼……妓?
四月的京城暖意融融,庄明宪却觉得自己掉进了三九天河上的冰窟窿里,冻了个透心凉。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跑了出去。
这一定是假的,她要去问祖母,祖母不会骗她的。
“祖母!”
庄明宪脸色惊惶,踉踉跄跄跑进了安荣院:“我母亲、我母亲是谁?”
她失魂落魄,脸色苍白,像是从地狱里转了一圈似的,老太太吓得一把抱住了她:“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老人家只顾注意庄明宪的神色了,根本没听见她嘴里嚷嚷的是什么。
“你说!你说!”庄明宪抓着老太太的胳膊,声音尖锐地问她:“你告诉我,我的母亲究竟是谁?”
她没有等到老太太的回答就晕了过去。
“安安!”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恨不能跟着她一起昏死过去:“快,叫大夫来,叫大夫来!”
……
庄明宪没有大碍,是惊惧交加之下怒火攻心造成的昏厥,大夫开了安神药,说只要她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老太太喂她喝了药,却不放心,守在她的身边,连午饭都是在庄明宪床边用的。
本以为庄明宪下午会醒,不料她竟然浑身滚烫,发起高烧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嫁人,不要嫁人!祖母,我不要嫁人!”
她摇着头,喃喃地说着胡话,眼泪顺着眼角朝下掉,两只胳膊也无意识地摆动。
那无助痛苦的模样,让老太太看着,觉得自己心肝被人摘去似的疼。
“祖母在,祖母在呢,有祖母在,谁也别想委屈强迫我得安安。”老太太握着庄明宪的手,跟着她一起哭。
儿子死之前,将安安托付给她,她却没能护住安安。
老太太心痛极了。
她片刻不离庄明宪,让人去叫张老大夫。
等张老大夫从城南赶过来,给庄明宪开了退热镇定的药,她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安安!”老太太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乖孙,祖母在呢,祖母护着你,乖乖睡吧。”
她放下帐幔,从屋里走了出来,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她对童嬷嬷、谷雨说:“你们好生守着小姐,若是小姐醒了,痛了,叫人了,立马告诉给我知道。”
她又对福姑说:“叫松涛居服侍的小厮来花厅。”
她要亲自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当时小厮就在房中侍候茶水,来龙去脉自然一清二楚。他跪在地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太太越听越怒,待听到薛姨奶奶挑唆老太爷打了庄明宪一巴掌,她“砰”地一声,踢翻了凳子。
“薛玉娘、薛玉娘!”她连名带姓叫着薛姨奶奶的名字,语气里都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小厮的声音应声而止,老太太却狠狠瞪着他:“继续说!”
小厮从未见过老太太发过这么大的火,那模样像是要吃人一般,吓得他哆嗦了一下才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
“还有吗?”
老太太收敛了所有所有的怒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可是这种平静太可怕了,比刚才发怒还要让人觉得害怕。
“没……没有了。”
小厮如蒙大赦地逃了出去。
福姑急急忙忙跑进来:“老太太,老太爷正朝安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