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一愣,神色又凝重了一些:“为什么?”
“我……”沈思瑾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若说她觉得自己重生一次,那夏薇必定会再将何勤请来,“我就是不想嫁了,不行吗?”
夏薇端详了一下沈思瑾的神色,语气淡淡地问道:“思瑾,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是我大婚的日子。”沈思瑾垂下头,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多胡闹。
夏薇又道:“你若不想嫁,家里没人会逼你嫁进邢家,咱们沈家能在江陵做到今日,也不是靠着谁的帮助,事到如今,也不是非要与邢家联姻,一切都可以随你心意。可你早一日说也好,这会儿才说,是希望舅公怎么做?你可还记得舅公带着咱们这一大家子背井离乡来到江陵是为了什么?”
沈思瑾点点头:“是为了拓展沈家家业。”
沈家是做行商的,甚少在某处开店,只组织商队行走各地,倒卖奇货,通常都是一边走一边买,再一边走一边卖,近些年扩大了行走范围,也开始替南北的坐贾往来送货,生意越做越大。
而做这样的生意最好是能占据各交通要塞,因此沈家便看中了荆州一带,在家中排行老三的父亲受命先来替沈家打下根基,因为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的时间,所以父亲就将自己的儿女、儿媳这一大家子都带来了江陵。
“是了,”夏薇叹一口气,“那你可还记得邢家是什么人?”
沈思瑾咬唇:“是江陵首富,在江陵根基深厚,人脉广,威望高。”
“亏得你都记得,”夏薇戳了沈思瑾一指头,“你但凡早一日说,舅公也好跟邢家开口,看是把婚期改了还是干脆就解除婚约,怎么都可以商量着来,可这会儿邢家迎亲的喜轿都在来的路上了,你要让这喜轿空着回去吗?
舅公宠你,你说不嫁,那不管沈家要损失什么,舅公都会依你,可这一巴掌打在邢家脸上,邢家还能容你吗?还能容得下咱们沈家吗?”
沈思瑾垂头不语。
叹一口气,夏薇温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昨日夜里不还好好的吗?是我走后你二嫂又跟你瞎说了什么?”
她跟二弟妹平日里就总会找思瑾一起说话,尤其是晚饭之后的时间,男人们有男人们要谈的事情,她们女人自然也有关起门来只能女人们一起聊的事情,昨夜又是思瑾的大婚前夜,作为过来人,她跟二弟妹自然是要陪思瑾聊聊。
只是二弟妹与她截然相反,性情十分奔放,说起话来也是百无禁忌,昨夜她聊得累了就先回房了,不知道她走后二弟妹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吓着了思瑾。
女人临出嫁前本就容易心慌,更不用说思瑾还是被娇宠长大的,就要离开家了,怎么可能不怕?
沈思瑾绞着衣袖,嗫喏道:“二嫂什么也没说。”
“那是怎么了?”夏薇心里也急,只是面儿上看不出来罢了,“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说出这话来,你把缘由说出来,我才好帮你出主意啊。”
“我……”沈思瑾到底是不敢把实话说出口,因为即便是说了,夏薇也只会把那当成是胡话,不仅仅是夏薇,这世上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沈思瑾,“我就是突然不想嫁了,我不想离开家,也不想去邢家。”
听到这话,夏薇当沈思瑾只是出嫁前心生怯意,想着自己当年也有这么一刻,便暗自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口脂,用手指沾上点,轻轻涂在沈思瑾的唇上:“傻丫头,女儿家终归是要离开家的,离开一个家,就又有了一个新的家,邢家少爷真心待你,邢家祖母也疼你,还能让你受委屈不成?何况咱们家怕也是要在江陵扎下根了,就算真的受了委屈,也有舅公和夫君他们给你撑腰,怕什么?”
“可是……”可是邢家待她的那些好都是假的,就算此时还是真的,再过几年也都变成了假的。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紧接着就传进了沈思言的声音:“嫂嫂,思瑾好了没有?邢家迎亲的人就快到了。”
夏薇眉心一蹙,淡定道:“那不是还没到嘛,急什么?让外面的人先闹着,等思瑾打扮妥当,我自会让怀素去前面通报一声。”
门外的沈思言摸摸鼻子,应了声是之后就又跑回前院。
打发走了沈思言,夏薇将口脂收好,又拉住了沈思瑾的手,温声道:“思瑾你虽是被沈家的男人娇宠长大的,可嫂嫂我从没见你任性过,我相信你既然能把‘不嫁’这样的话说出口,那必定就是有自己的理由,你不愿说,我便也不追问,嫁还是不嫁,你考量清楚,要想悔婚便只能趁现在,不然一旦你上了喜轿、拜了堂、成了亲,日后再要如何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闻言,沈思瑾垂下了头。
与嫂嫂聊过之后,她也冷静了一些,先前只想着沈家未来的凄惨,却忘了她的婚事并不只是她的事,还与沈家息息相关。
对江陵城来说,他们沈家原本就是外来商户,又是与一众坐贾不同的行商,即便是富甲一方的今时今日,也仍旧有许多人看不上沈家,那些江陵商贾在父亲面前都笑得和善,可背过身去就又是另外一副嘴脸,因此父亲做出每一个决定时都十分谨慎,而她的婚事则是沈家能否尽快融入江陵的关键。
更重要的是,根据她的记忆,如今的邢家早已经不是众人所知道的那个江陵首富了,邢谦最初要娶她兴许是因为爱她,可后来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