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人,前面不远就是崂山府了!”
斥候飞骑而来,施礼禀告。
自从进入雍州区域,兵荒马乱的,一刻不能松懈,陈三郎特意安排了数拨斥候探子,四下侦查,一旦有异动,立刻回来报告,能最大限度预防险情。
现在所在的一片地方,人烟明显变得稠密起来,最起码,间或能看见行人来往。不过这些人瞧见陈三郎一行,都是远远躲开,却并不离去,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一辆辆辎重。
若没有上百兵甲的守护,这些人肯定冲了上来。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转过官道路头,前面一座城池出现在眼帘内。
此城不算高大,不过给人的感觉非常厚实,而且古朴。
崂山府属于古城,建城数百年,后世几番战事,又经修葺,最终成为这个样子。
望着城墙上飘扬的旗帜,周分曹心中不无担忧,陈三郎把人家使者给得罪完了,这厮回去后在苏镇宏面前不得搬弄是非,添油加醋,乱说一通?其实也不用多说,直接进谗一句:雀占鸠巢!
那苏镇宏就得有想法了。
要知道,这是在没有王法约束的雍州。虽然苏镇宏占据此地久矣,还没有经历过权力更迭的状况,问题是他又不是傻子——若是傻呆,定然也无法屹立不倒呀。
周分曹绝不信没有别的势力打过崂山府的主意。
不过都来到城门口了,再担忧也得硬着头皮上。
陈三郎倒没有多少担忧的模样,骑着马,一马当先。
很快行伍就来到城门之外,门是开着的,放下了吊桥。
得得得!
一阵急促马蹄声,便有兵甲呼啸而出。一个个穿的,实打实的铁甲,甲叶颠簸之时,互相震荡摩擦,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杀伐之音。
周分曹心中忍不住就一哆嗦,倒不是怕,而是条件反射。
哗啦啦,庄兵们都被惊得不轻,赶紧手按兵器,一时间竟无人顾得上来护住陈三郎。
陈三郎见状,暗暗摇头:这些庄兵虽然经历了几番杀戮,但始终见不得场面,觉悟也不够。要是蟹和雄平在,早挺刀上前,不管来者是谁,先拦住再说。
冲出城的兵甲并未冲杀,而是迅速分开,排列成两行,然后又有数骑缓缓而出,当中一员,身材中等,并未披甲,穿月白色长袍,戴方巾,打扮得像个秀才般,留三缕胡须。
“这就是那苏镇宏?”
周分曹惊疑不定。
陈三郎道:“必然不是,苏镇宏乃武将出身,怎会做如斯装扮?”
就听得那文士来到近前,拱手做礼:“崂山林梦海见过状元郎。”
陈三郎看见他,恍然间竟觉得有些眼熟,那林梦海又笑着道:“陈状元,林某与你同科登榜,只是不才,只能位列三甲,同进士出身。”
陈三郎一听,顿时释然,连忙还礼:“惭愧,认不得同学。”
同科进士,数以百计,来自五湖四海,除非相熟结识的,其他人能记得眼熟,已经算是记忆力超凡的了。况且那时候陈三郎一大堆事,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去交际什么的。
真没想到,在这雍州崂山,也能碰上个同学来。看林梦海架势,定然是苏镇宏的身边红人。
“知府大人处理事务,无暇分身,让林某出城相迎,还请状元郎等不要见怪。”
周分曹伸手捋须,心想那苏镇宏并非小肚鸡肠的人,没有听使者乱嚼舌头,诚意很足呢。只是崂山上下,开口闭口称“知府大人”,难道皇帝钦命下来了?
然而等行伍开动,要鱼贯进城之际,排列两旁的兵甲突然间刷的一下,非常整齐地拔刀出枪,明晃晃地交叉架住。
众人不禁大吃一惊。
此时林梦海依然言谈带笑,滴水不漏:“大人已在府中设宴,虚席以待,请!”
做个请的姿态,让过侧边去。
陈三郎心中冷笑:这是做阵势,要整下马威了。倘若胆小怕死的,便会失态。
他也不做声,驱马当先而去。后面周分曹等,也是咬着牙,打醒精神入城。
一把把锋芒逼人的刀枪就架在头上,相距不过一两尺,有什么风吹草动落下来便是身首异处,如何不让人觉得两股战战?
短短一段距离,可队伍穿过去就像走了许久一般。当最后一辆马车顺利通过,诸人的心才终于放下来了。
陈三郎镇定自若,进城后抬目观望,将崂山府里面的景观尽收眼底。城里面也排列有两队兵丁,只不过他们连皮甲都没有,只穿着普通的军装,手中兵器也参差不齐,无论姿态还是气势,比起出城相迎的差得太多。
再看守在城墙上的诸多兵卒,装束大都如此。
看来这苏镇宏手下兵部上万,但精锐的并不多,有个千人都了不起了。
也不是说苏镇宏练兵无方,就算朝廷兵部也是这个情形。太平日子久矣,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谁还埋头练兵?不过各州郡心怀异心的刺史倒是在暗暗操练,又是不同。
练兵首先得养兵,养得多了,每天一张口,那得消耗多少粮食?
养不起那么多的兵,只能进行选拔,分成精兵、辅兵等层次,待遇自不相同。
此时陈三郎问林梦海:“林兄,不知贵府要将我等安顿在何处?”
浩浩荡荡这么一大队,数百人口,住处是个难题。
林梦海却是一摊手,很为难地道:“实不相瞒,我家大人事先没有想到状元郎此行人口如此之多,而且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