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讯息,有两大紧要因素,一是准确性;一是时效性。
准确性无需赘言;时效性则要求及时,否则的话,作用也大打折扣。
斜阳谷距离崂山府的路程,快马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起码得五天,也就是说,现在陈三郎收到的报告,已经是五天前发生的事了。
五天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很多的事。
但陈三郎依然兴奋激动。
因为事情的发展轨迹没有偏移,蛮军果然选了这一条路来。
这,就足够了。
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准备打不设防,足以抢占先机,杀蛮军一个措手不及。
第一战的胜负很重要。
旁边的周分曹听得心急,赶紧问:“胜负如何?”
那探子脸色茫然,摇摇头:“这个属下不知……”
“如此重大的事,你怎能不知?”
老头子几乎要蹦跳起来。
探子面露苦笑:“回禀主事大人,我是在府城外驿站的人员,接到的情报就是这个,别的没说,自然不知。”
周分曹一愣,这才发觉自己闹了乌龙,脸色讪讪然。
情报传递,常规手段只能依靠快马,但再快的健马,也不可能没日没夜地跑,因而当持续跑到一定距离后,必须换马。马要换,人也一样,所谓“换马不换人”,大都针对特殊情况,正常的话,都是到了中途驿站,换人换马,负责送信。
针对这次战事,陈三郎制定了一套加急情报呈送体系,设置了五个驿站,一站站地衔接起来,方便及时地把前线战报传递回来。
毫无疑问,当最前线的莫轩意发现了蛮军行踪,不等开战,立刻便让人把情报送回府城。
现在,这个情报就到陈三郎这里来了。
相信在这一两天内,战况情报会一封接一封地送回。到了那时,才能知道胜负如何。
陈三郎道:“你辛苦了,去兵房领取奖赏吧。”
“谢府主大人。”
探子道了声,退了下去。
周分曹一脸急切,显然很关心战事输赢。
陈三郎微一沉吟,忽道:“先生,我决定了,率领近卫亲兵奔赴战场。”
周分曹听见,忙道:“公子三思!”
陈三郎站起来,目光飘向远方:“这一战不容有失,近卫亲兵乃精锐之众,岂可留在后方无所事事?万一因此错失战机,便再难以弥补。”
周分曹知道他说得没错,每一个侍卫亲兵都是从军营中挑选而出,堪称百中选一,战力自然骁勇不俗——若不能打,又怎能当护卫?
在各个兵种当中,除了重骑兵外,战力最猛的只怕就是陈三郎的侍卫亲兵了,其装备配置,也是数一数二。
这么一队亲兵上到战场上,必能对战局产生积极有用的影响。
问题在于,周分曹并不希望陈三郎亲身上阵,浴血奋战。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流矢难防,若陈三郎有个闪失,即使打胜了仗,最后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陈三郎望着他,斩钉切铁道:“先生,功业之事,少不得流血,不可退避。为上位者,更应作出表率。当今之世,只有披坚执锐之将帅,而无风花雪月之公子!”
周分曹听着,身子一震,躬身下去:“属下明白了。”
陈三郎转身叫道:“铁柱何在?”
洪铁柱大步上前,一腿跪地:“公子请下令,自柱以下,唯死战耳!”
这一句话,他之前便说过了。
……
五天前,风吹过斜阳谷,林木起伏。
一株树下,莫轩意坐在那儿,他眼带红丝,嘴唇都生了泡。
人马已经在此地设伏两天,但还没有蛮军的消息。
林中设伏,并不容易,好在气候阴冷,蚊虫不多,否则更是难熬。但是粮食一天天消耗,如果蛮军一直迟迟不来,等到粮绝,那也不用打了。
此间状况,好生叫人焦虑烦躁。
就在莫轩意心烦难耐之际,终于有斥候回报,说发现了蛮军队伍,行军方向正是斜阳谷。
这个消息,犹如一剂强心针,莫轩意登时跳起,握着拳头喊道:“诸位兄弟,准备厮杀了!”
战斗发生得非常自然,当蛮军军伍入谷之后,莫轩意射出了第一箭!
第一批入谷的蛮军约有三千,显然,这也是一队先锋。他们大摇大摆地闯进谷来,行军散漫,根本没想到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口要命的大口袋。
也难怪,虽然蛮军在中州遭遇大败,损失惨重,但在雍州境内,他们还没有把谁放在眼内。朝廷的追兵被歼灭了,州郡附近的义军更是不堪一击,无丝毫招架之力。
就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回到雍州,蛮军重新变成不可一世的霸王。放眼环顾,就剩下崂山府一支义军力量了。
根据情报反馈的信息,这一支义军似乎有些不同,领首者乃是朝廷命官出身,据说还是个状元来着。
只是,那又如何?
朝廷王朝都要覆灭了,区区一个朝廷命官还能成事?
当听到陈三郎等在崂山府大力发展农业,开荒种田时,石破军更是嗤之以鼻:愚蠢之极!
种田从播种到收成,往往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周期,陈三郎此举是以为自己能守住崂山,长久管治吗?
简直痴人说梦!
这是读书读傻了的,纸上谈兵,想当然过头。
不过石破军倒是高兴,原因无他,崂山府越富庶,蛮军掠夺起来就越爽,满载而归。
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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