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纳缓缓驶到香芹跟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俩人,是洪诚和段祥。
此时,车内是亮着灯得,香芹看见秋荷搁后车厢坐着,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借着车前打着的灯光,洪诚看见香芹的整张脸红的发黑,估计都是白天里被日头晒伤的。还有香芹的嘴唇干裂的起皮,唇角处还结了一小块血痂。
洪诚当即火冒三丈,冲到车边打开车门,把往车里躲的秋荷给强拽下来,整个过程他都骂骂咧咧,“你给我下来,以前真没发现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儿倒多的很啊!来来来,你自己看看香芹变成啥样嘞!论起辈分,你还是香芹的长辈啊,你这个姨当的好的很啊,把她一个人撂这儿,你一个人跑回去嘞!”
秋荷吓得脸色一白,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香芹忙拦着洪诚,“你这是弄啥嘞!”
对一个小孩儿,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吗?
洪诚把秋荷甩到段祥跟前,眼里满是怒火,一刻也不放松的瞪着吓坏的秋荷。
这小妮子要是无心的也就算了,关键她是故意把香芹一个人撂这儿的!
洪诚对秋荷比手画脚,“来来,你到香芹跟前来,把你今儿跟你哥说的话再跟我们说一遍!”
秋荷拽着段祥的手寻求保护,哪有胆子到洪诚跟前去?
洪诚下午晚饭前那会儿就从东原岭回到洪家酒店,知道香芹今儿去拾麦子,以为她会赶在晚饭前回来,可干等到了晚上都不见香芹回来。
出门的时候瞅见秋荷搁对面的香源饭馆里玩儿,他就感觉出不对劲儿,因为他知道香芹是带着秋荷一块儿去拾麦子的。那秋荷都回来了,咋不见香芹嘞?
他走到香源饭馆门口,听到秋荷跟段祥抱怨说今儿去拾麦子的时候香芹是咋对她的,说香芹吼她还骂她,连个西瓜都不让她吃……
当时洪诚按捺着火气,上前仔细一问才知道秋荷把香芹撂在拾麦子的地方,她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
到了晚上不见香芹回来,洪诚坐不住了,把秋荷塞到车里,让她指路来找人了。
香芹听了,直觉得不可思议,秋荷这小丫头竟还受不的一点儿委屈了。不过她现在感到虚脱,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了。
秋荷干出这样的事儿,让段祥这个做哥哥的都无颜面对香芹,他挣了一下秋荷的小手,指责道:“秋荷,你咋能这样嘞?香芹对你多好啊,过年的时候还给你压岁钱,下雨的时候还送饭到你们学校去……”
不待段祥的话音落下,秋荷就不服气的控诉道:“谁让她骂我,还不给我西瓜吃!”
香芹顿觉眼前蓦地一黑,气血上涌,整个人晕头转向,她落到如此田地,竟成她的不是嘞。
香芹稳住呼吸,虚弱道:“来之前我跟你哥就跟你说不让你来,你自己非要跳到我车上。在来的路上,你一个人就喝完了我准备的一下午要喝的凉茶,我骑车子得时候,你还脱掉我的草帽,你拿在手里当扇子扇,我买的八毛钱一斤的西瓜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你就一声不响的带走嘞,你知不知道整个一下午我连口水都没喝,啥东西也没吃,我问问你你是有多主贵啊,你做的不对我还不能说你两句啦?”
洪诚听香芹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心疼的不得了,但是对秋荷的火气始终没有减少。
他扶着摇摇欲坠的香芹,大手对秋荷和段祥一挥,“不用说那么多嘞,有你们这样的亲戚,算我们认栽嘞!段秋荷,我跟你说,谁主贵你你找谁去,以后别跟我们来往!哪怕是对一条狗好,它还会冲我们摇摇尾巴,对你好那都是浪费感情!”
洪诚先让香芹坐到车里,然后把香芹拾的几袋麦穗装车上,上车前还用警告的眼神瞪了秋荷一眼,之后开着车扬长而去,把秋荷和段祥丢到了路边。
段祥没好气,这荒郊野岭还大晚上的打车容易吗?
他甩开秋荷的手,想想洪诚临走前说的话,他心里怪不舒服的,终于发脾气,“你看看你干的这叫啥事儿!”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不懂事的秋荷揍一顿,可一看秋荷呜呜啊啊得哭的那么可怜,又不忍心下手。
坐到车里,香芹脸上的晒伤显得更清楚了,脸颊和额头都是紫红色的,脖子里还有一片红疹,脸侧还有蚊虫叮的红胞。
心疼归心疼,洪诚还是忍不住说她,“脚上烫得刚好,这又开始作嘞,你说这么热的天,你跑出来拾啥麦子嘞!”
香芹声音虚弱飘忽,“我这不是搁家里没事儿吗,那头地里麦穗多的很,用不了几天就能把那五百斤麦子给拾出来。”
洪诚知道香芹跟段祥还有段勇源商量好,每个人给香源饭馆拿出五百斤粮食。不用香芹开这个口,他就能把粮食给凑齐了,还用得着她这么辛苦?
“咱们家里缺那点儿粮食啊,别说五百斤,一千斤我都能给你拿出来!你看看你脸上晒的,拾个麦子还跑那么远,你是个女的,咋恁不知道爱惜自己嘞!”
洪诚自顾自的叽里咕噜的说了,听不见香芹再出声,以为她自己知道错了所以没话说,结果扭头一看,香芹歪那儿睡着了,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