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竟是渗入骨头的冰冷和嗜血,恨不得把卧病在床的生身母亲狠狠地拎起来,质问她为何要连累自己的女儿。

意识几乎要陷入昏阙的三姨娘骤然心里狠狠一颤,发白的嘴巴十分干燥,脸上看起来竟是死人的灰败。

她浑身觉得冰冷无比,这是她和沈御的唯一牵连,她把她疼进了骨子里,虽说她是庶女,却也是悉心教导,手把手教学,丝毫不敢松懈。

正是因为沈御的原因,她爱屋及乌,舍不得对她多呵斥一句,从小教导她不受人白眼的法子,那就是成一个隐形人,然后出其不意,夺人性命。

到底也是心机深沉的缘故,她那样高贵的身份,竟是因为她母后的大业,牺牲了自己,竟自降身价到了沈府当了一个小小的妾室。

只是她与太后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她竟会在沈御那里载了跟头,而且载得t彻底。

她这女儿,像她,也不像她。

思绪骤然万千转换,眼里风云莫测。

最终还是归于平静,语气无惊无澜:“舒娘,有些事情不是姨娘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舒娘。”

三姨娘极慢极缓地说完这句话,脸上青白一片,像是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像条死鱼一般艰难喘息。

沈静舒与三姨娘极为相似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如此相似的脸上都能如此绝情,可见她的心肠到底有多冰冷。

她无喜无悲地对着三姨娘轻声说道:“你给了我一个庶女的低贱身份,现在还要给我一个dàng_fù女儿的恶名。我恨你。”

声音虽说平板,却是明显带着几分急促,可见这是她平日里十分介怀自己的庶女身份,恨之入骨。

匆匆说完一句话就掩面破门而出,带着冷漠的决绝和嫌弃。

门外的丫鬟婆子从昏昏欲睡中醒来,看着三小姐悲切的模样,不禁赞叹,真是孝顺的女儿。三姨娘可有福气了。

吱呀一声,木门又重重地阖上。

秋风阵阵吹,惨烈无比地划过,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带来的创伤却是十分严重。

三姨娘感觉到自己大腿的鲜血不断地流淌,她湿透的头发粘稠稠,十分难受,她却丝毫不想管,只想这样麻痹自己的神经。

她满脸麻木不仁地躺在榻上,脑海里画面风云变化,最终沈清玉绝美的脸庞定格在其中。

她艰难地揪着褥被,沈清玉,本宫要你不得好死!

……

秋天的清晨带着几分惨然的凉意,即便是阳光明媚,也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渗人的冰凉。

沈府大小姐与几个姐妹已经几日没有出现在学堂,而沈清玉从来就是京城贵族的焦点,众人猜测,沈大小姐不知出了何事。

有人假关心有人真悲切,有人背地欢喜亦有人花枝招展,毫不掩饰的喜意。只是沉沉浮浮,谁也不知道真相。

众人期盼从京城里传出什么流言,关于沈府的重大事件,却丝毫没有消息,仿佛圣上那些也一概不知,只是沈丞相向乾元帝替几个女儿告罪请假。

而众人口中议论纷纷的沈清玉,此刻正在玉笙阁一隅。

沈清玉额际的伤疤开始愈合,形成一片暗红痂色,瞧着便有些渗人。

她轻轻扬起媚眼,玩味地捣鼓地自己温润的指甲,话中饶是趣味:“哦?温柔得不舍得踩死一只蚂蚁的三妹妹竟和来历不明的姨娘闹翻了?当真有趣。”

说罢清浅一笑,带着几分媚人的嗜血。

黑啸剑眉略微一抖,极快地看了沈清玉额头的伤疤,垂眸掩饰自己的心疼:“是,小姐。”

沈清玉敏锐地感觉到黑啸眼光里的痛惜,丝毫没有联想到男女之事那个方面,只是以为黑啸只是替自己这个主子打抱不平。

她不甚在意地轻笑一声,秋眸温华带光:“不碍事的,左右会好起来的。”

其实不然,世间女子哪有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只是她沈清玉性子使然,最算是输也要输得漂亮。

黑啸星眸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希冀,她是怕他担心吗?她也是顾及过他的感受的吗?

随即又自嘲一笑,他是太过痴心妄想了。拳头紧握,努力让自己心里顷刻间的潮伏平静下来。

未等黑啸发话,沈清玉就站直了身体,长裙勾勒出窈窕身材,唇畔含笑:“走,我们去沈府的小黑屋探望一下下姑母。姑母在那里也是寂寞久了。”

黑啸立于沈清玉身后,微微苦涩一笑,站在她身后,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了。

他抿了抿薄唇,看着那朵傲梅迎着萧瑟的秋风,灿烂开放,心知她又有什么计略了。

黑啸本想沉默地跟着,他害怕他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的心疼,袒露人前,见光受死。

最终还是忍不住搭话:“是。”

沈清玉有些诧异地回首,秋眸有些疑惑。黑啸在她面前沉默得像块木头似的,而在丫鬟小厮面前,别提多欢脱,她自己都有好几个瞬间怀疑是不是她讨人厌了?

黑啸低头,冷着俊脸,仿佛刚刚搭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清玉捋一捋自己的青丝,微微一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么不得下人欢心的主子她是空前绝后的第一人。

两人沉默不语,一前一后地走着。

秋风习习,吹得沈清玉的青丝随风摇曳,长裙飘飘,少女独特的清香在风中萦绕,那抹冰凉触碰进骨子里的血液。

黑啸突然觉得,仿佛眼前突然展开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和煦的阳光播撒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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