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居内一片沉寂,天空乌云密布,沉甸甸,阴森森,仿佛要把整个清水居压垮。

秋风咆哮,地上的落叶在后院翻滚,枯黄一片,弥漫颓败的气息。

乌云,一层叠着一层的乌云,在清水居上空笼罩着。

骤然,一道冰冷的闪电在乌黑的云朵下闪过,漆黑的天空一下子变得十分亮堂堂。

一道白光冰凉在花蕊惨白的脸上闪过,她只觉得喉咙发紧,嘴唇不自主地瑟缩着。

“奴婢,奴婢……”

猛地又一道惊雷响起,风云莫测,震得整个世界都地动山摇起来。

柳嬷嬷一脸祥和地看着花蕊,笑容可掬,温和得像是领家老太一般:“她杀死了你的孩子,难道你还狠不下心肠吗?想想你的孩子,活生生被淹死。”

她白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声音却是如幽深的古井,深不可测。

花蕊浑身一颤,脑海中闪过那凄惨无助彷徨的画面。

一个秀丽脱俗的少妇抱着尚未足月的幼儿,瑟瑟弱弱地跪在地上,满脸是哀求和惊惧。

沈姑奶奶坐在上位,把玩着自己鲜红的寇丹,明艳得嚣张跋扈,她动了动嘴唇,一脸愤怒,偏生眼里带着冷漠的不屑。

“不过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想怀有谢家的骨肉。”

花蕊浑身冰冷,像是从冰窖里捞了上来一般,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骤然一阵恍惚,沈姑奶奶大红的嘴唇像是血盆大口,大口大口地咬着她的血肉。

沈姑奶奶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残酷的笑意,恶狠狠地看着花蕊秀丽的脸上:“来人,给本夫人划花她的狐媚子脸。”

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嬷嬷冷不丁地抢过花蕊怀里的孩子,速度快得惊人,花蕊竟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

粗使嬷嬷粗糙的大手毫不怜惜,初生婴儿娇嫩的皮肤被摩擦得生疼,扯开嗓子撕心裂肺地哭泣着。

花蕊满脸绝望,却是无可奈何。

她正被粗使嬷嬷冰冷的桎梏钳制着,她惊恐地看着自己脸上闪闪亮亮的银刀,一刀一痕,两刀沟壑交叉。

耳边充斥的是初生孩子悲绝的哭叫声,脸上承受的是惨绝人寰的痛苦。

她嘴边满是腥臭的鲜血,头发,脸上,脖子,裳衣里,满满的都是腥甜的血液。

她尖叫,她哀求,她乞求,像是死狗一样半跪在地上不住求饶,满脸触目惊心的血痕,唯独剩下那一双极其好看的杏眸。

那些冰冷的利器却没有放过她,足足数十刀,她的孩子从清脆的哭啼声变成细弱的猫叫声,她的脸上增添了无数的沟壑。

那个孩子的父亲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然后,然后便没有然后。

在那个冰封万里的冬日里,白雪皑皑,鲜红的血花蜿蜒一地,她的孩子便也没有了心跳,在那个冰冷的冬天,在那个冰冷的世界死去。

花蕊痛苦地睁开眼睛,眼里风云变幻,迸发出莫测的恨意,最终紧握拳头,声音如蚊子一般:“好。”

柳嬷嬷祥和地一笑,连连称好,转身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柳嬷嬷走后一瞬间,骤然,狂风怒吼,大树的枯干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从乌云里蹦跳出来,亮彻大地,紧接着,就是一个震撼大地的响雷,霎时间倾盆大雨直泻下来,把空间交织成一个连绵不断的雨网。

花蕊浑身湿透,头发全部都柔顺地贴在脑袋上,她惨白的嘴唇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凶光。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轻易夺人性命。

花蕊转身目光瞄准清幽院最深处,双眼渗着麻木的亮光,好似一个失去灵魂的傀儡。

她一步一顿地走着,眼里的幽光步步加亮。

狂风大作,吹得枯枝乱颤,败叶飞舞。

惊雷电掣,整得天地间都抖动起来。

夜间狂风暴雨的清幽院愈发显得诡异,雨珠仿佛是一瓢一瓢倾盆倒下来的,整个清幽院都在雨帘的笼罩下,仿佛是施了什么魔咒,异常庞大的雨柱。

花蕊慢慢地走进清幽院,越过地上的积水,跨过连绵不断的枯叶和草丛。

最终,来到了清幽院最深处。

小黑屋瓦片被雨水肆意地轧辊,嗒嗒嗒作响。破烂不堪的木门嘎嘎作响,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发出声音。

四处的枯草乌黑一片,花蕊的脸上被纵横的枯草甩过,她丝毫不觉得有一丝疼痛,反而有一种被凌虐的快感,毕竟,这只是小儿科罢了,比起等会的算得了什么。

花蕊最终走近小黑屋,她仰头看了看漆黑无比的天空,大瓢的雨水当头淋下。

她微微一笑,抹去自己脸上的雨水,露出好看的杏眸,环视一周,发现全是乌黑一片。

花蕊轻轻地推开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惊得花蕊忙看向里头,不敢发出声音。

也不知过了许久,一片寂静,仿佛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花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小黑屋。

她摸着黑走进了小黑屋几尺,一阵潮湿的腐烂味传进了她的鼻腔,猩猩的,臭臭的,只叫人什么恶心。

突然,地上的床榻上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极微极弱,像是奄奄一息的死狗。

花蕊摸黑看不清沈姑奶奶狼狈不堪的模样,但是也能在心里描绘出她白发苍苍,满脸皱褶的丑陋模样。

她心里一阵变态的快感,天开眼,善恶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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