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携黛玉上街,本想为黛玉定做一具瑶琴,不巧遇上一场意外,又与昔日故交相逢,便只得将这件事情暂且放下。而自韩严与水涵来苏州后,林如海时常出去,陪水涵与好友到各处赏看秀丽山水,品评苏州美食名茶,忙得不可开交。
与水涵熟络之后,林如海得知,他师从韩严,韩梦卿是他的伴读,彼此情如兄弟。此次出京,四处游走闲看,便是遵照古训“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水涵特意在苏州停留,除了顺应韩严的意思,陪他拜访旧友之外,还因苏州乃是繁华之地,文人云集,想着借赛才会的契机,结识有识之士,从中寻找治国良才。林如海听了这些话,对这位年纪轻轻却少年老成的皇族公子,更是刮目相看,暗自赞叹不已。
林如海有事在身,黛玉便闲了下来,每日里陪母亲说说话儿,其余的时间,便在后花园里闲逛晃悠,自在悠闲。
时间弹指过,不知不觉便到了八月十五。这天,黛玉午休完,带着雪雁走到正房,知道林如海照旧出去了,贾敏忙着打点节礼、安排酒席。黛玉不愿打扰,行完礼,便转到书房,在大书架上翻书,见有一套琴谱,便携着书,移步走到后院。
此时桂花开得正好,洁白如雪的银桂吐蕊而放,一树的锦绣繁华。空气中浸润着甜甜的桂花香味,芬芳阵阵,熏人欲醉。黛玉赏了半日桂花,见花下有一块青石,便慢慢坐下,翻开琴谱看了起来。
秋风吹动,如米粒般大小的花瓣飘洒下来,静静落在黛玉水红色的轻纱衣上,暗香盈袖,沁人心脾。黛玉低着头,专心盯着琴谱看,不为所动。
这一幕,落在远处踏步而来的数人眼里,却是惊世绝艳。
片片飞花珊珊而落,随风轻舞,晶莹如玉。落花中的女孩,眉似新月,淡如一抹轻烟;肌白如雪,粉光映颊凝腮,神情优雅,灵动飘逸。
水涵止住脚步,望着花下的女孩,心中涌起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韩梦卿睁大眼睛,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黛玉,心神一阵恍惚,喃喃道:“当真是飞花映玉人,玉人比花娇呀。”
黛玉素来警觉,听到声响,立刻抬起头来,见到远处这一行人,忙将书放下,站起身来,移步迎过去,朝两人敛衽一福,笑道:“见过四公子,韩公子。”
两人这才回神,不约而同地弯下腰,伸手来扶黛玉。水涵动作迅速,飞快地拉住黛玉,轻声道:“不必多礼。”声音低沉,清越如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韩梦卿见了,尴尬一笑,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
见完礼,水涵盯着黛玉,道:“林姑娘真是用心,我有一个妹妹,与姑娘同龄,整天只知道调皮玩耍,从没有翻过书本。”微微一笑,又道:“姑娘刚才看什么书?”
黛玉抿起唇,坦诚道:“是琴谱。”
“呀,”水涵吃了一惊,讶然道,“姑娘如此年纪,便会抚琴吗?”
黛玉摇了摇头,柔声道:“不过是闲着看看罢了,还没开始学呢。”仰头看着水涵,笑盈盈地问:“四公子必定精通琴艺了?”
水涵微微颔首,答道:“略懂而已。”
黛玉听了,“噗嗤”一笑,道:“四公子当真是谦虚过人。”
水涵淡然一笑,也不辩解,轻声道:“今儿个有人过来回话,说是已经查清那意图拐骗姑娘之人的底细,那人果然作恶多端,到处为害百姓。这里的知府已经审结此案,将那女人依律定刑了。”
黛玉微微颔首,拍手道:“这就好。”
水涵目不转睛地看着黛玉,话语一转,道:“林姑娘的身子骨很是娇弱,似有不足之症,如何不急为疗治?”
黛玉见他言词关切,愣了一下,才轻声答道:“劳四公子惦记了,我生来便是如此,只能靠后世调养,如今已经好多了呢。”轻柔一笑,继续与水涵闲话,谈论苏州的风景名胜,以及各样名菜糕点,聊得很是投机。两人谈笑之际,韩梦卿垂着手,静静立在一旁,默然不语。
寒暄一阵后,林如海亲自过来,说筵席已经备好,请水涵到正房入席。黛玉见状,便朝水涵屈膝一福,带着雪雁,飘然返回自己的闺房。
黛玉在房中闲坐了一会,丫鬟送了饭菜过来。用罢晚膳,已是日暮时分。香草推门进来,屈膝道:“前面已经散了席,老爷要陪客人出去。因那位四公子说了,姑娘聪慧得很,让老爷将姑娘也带过去。老爷已经应允了,让姑娘收拾整齐,即刻到前面去。”
黛玉心中也盼着能出去见识一下,听了这话,欢声答应下来,起身走到内室,换上一身淡紫色的云锦纱衣,便搭着雪雁的手,款款出了绣楼,至前厅会见众人,一起离府。
刚出了林府,就见空中悬着一轮皓月,月光洒在地上,清辉满人间。
水涵旁若无人地拉起黛玉的小手,走在最前面。林如海无可奈何,只得与韩严、韩梦卿落后半步,紧紧相随。一行人行至东城,参加赛才会。
到了那儿,早已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苏州的父母官杨知府身着官服,坐在正中。旁边还坐着几个白发老者,个个面带笑容,且都带着一丝儒雅之气。明亮的灯火把每个角落都照得透亮,明如白昼。台上摆着一个精美的木架,上面放着几个托盘,都用红绸蒙着,很是神秘。人群熙熙攘攘,来了很多外地人,笑语喧哗,把整个广场挤得水泄不通,盛况空前。
因林如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