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容易妥协,这一次也不例外,对于十四的安排,虽不是十分满意,倒也算得称心,毕竟我不是圣人,也免不了世俗。
记得怜怡说我锋芒过露,我现在哪能锋利的起来呢?莫小妍能够骄横跋扈,为所欲为,可我是青冉,是活在三百年前的另一个女子,我知晓每个人的未来,甚至是大清国的兴衰命运,可我自己的将来,却要由他人一手安排,想想真够讽刺。
我终于搬离了储秀宫,也卸下了令我尴尬的秀女身份。应该高兴的我,心中却平静的毫无波澜。
德妃是一个温婉贤德的女子,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穿戴一新,向我露出最温柔的微笑。刹那之间,令我想到母亲,她们的微笑,竟如此相似。我对着德妃,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因为我是那样愧疚,也许此生再也无缘得见父母,这三个响头是我欠他们的,作为女儿无法尽孝,只能以此报答。
就如十四所说,德妃对我的确很好,我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指望,只盼能够如此平静度过一生,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转眼间,春节将近,对于这个重大的节日,所有人都是既兴奋又忙碌。红灿灿的灯笼挂遍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喜庆的气氛则冲淡了前一年的忧伤愁绪,康熙四十三年在众人的期盼中的悄然而至。过年的习俗古今皆同,只是古代多了几分热闹,大家围聚在一起,在欢快的气氛中共同守候新年的到来。不过满人过年是个什么状况,我倒是不清楚,尤其是在皇家,过节断不会像普通人家一样,简单实在。我一想到那恢弘壮丽的场面,全身血液就开始沸腾起来。
此刻我闲来无事,手里提了一盏八宝宫灯,正在仔细研究。古代的手工艺还真不简单,就说这一盏小小宫灯,便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看做工已是细腻之极,毫无瑕疵,灯罩上的图案更是巧夺天工。
宫灯一共八面,每一面都绘着不同的图案,甚至人物的衣饰,表情,还有动作都各不相同,我看着看着,不禁赞叹起来。
“青冉姐姐,你怎么在这啊,主子正找你呢!”身后传来清脆的喊声,我一惊,差点丢掉手里的灯笼。
我回头,原来是与我一同侍奉德妃的宫女静姝。静姝今年十二岁,年龄虽比我小,资历却比我长,她八岁进宫,服侍德妃已有四年,在许多事情上,我还要向她请教。经验不分老少,如同在职场,做得好才有机会晋升,才能得到上司的赞赏,我无关争宠,只希望自己不要犯错,以保住现在的平静生活。
我将手中的宫灯递给静姝,临走前叮嘱她将其收好,因为我实在喜欢,容不得它有一点损坏。早晨十四差人送来时,我在灯笼里面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长辫子小人,哭丧着一张脸,做了一个赔罪的动作,当时我就笑了,那盏宫灯也是越看越喜爱,就此便搁不下手了。
刚挑起门帘,就听见德妃的声音:“青冉快过来,看看这灯笼怎么样?”
我见德妃一脸喜悦,不禁奇怪,什么物件竟让德妃如此欢喜。我走进德妃,见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正颇有兴致地瞧着,德妃见我过来,将手中的灯笼提起来,好让我看的清楚。我仔细一看,不由得愣住,这盏灯笼与我的那盏竟是一摸一样!
德妃爱惜地提着灯笼,神色欢愉:“祯儿的眼光不错,这宫灯小巧别致,花样繁新,看来是花了一番心思的。青冉,你看着怎么样?”
我连忙定了定神,回道:“这灯笼别有一番情绪,确实好看。”
德妃笑着将灯笼递给身边的宫人,牵起我的手,道:“青冉,难得过节,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德妃这么一问,倒真是把我问住了。我自认为没有什么企盼,我想要的只怕没人能给得起,所以我不敢奢望,也从来不去奢望,既来之,则安之,生活在这个紫禁城内,我就是其中的一员,和其他人没有不同。
我摇摇头,对德妃道:“暂时没有,奴婢哪天需要,再向主子讨来便是。”
德妃笑睨我道:“你这丫头,倒是会为自己铺垫后路。”
我微笑,说:“全靠主子恩宠罢了。”
“还是我的错了?”德妃笑嗔道。
“主子疼爱,是奴婢的福分,怎敢怨怪主子。”我虽知是玩笑话,却依然回答的一丝不苟。
德妃叹息一声,直直看着我:“总觉得你性子爽直,何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我一直记得清楚,怎么隔了段日子,就不是那个你了?”
我低头苦笑,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以为我还是我,却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中间的是非曲直,谁又能明了呢?
我勉强一笑,说:“人总要长大的,那时奴婢不懂事,现在怎能没一点长进。主子待奴婢好,奴婢讲的是实话。”
德妃又看了我一眼,目光深沉:“是啊,人总是会长大的,有些事也会想明白的。”
她似乎在出神,我琢磨着她的那句话,也一时走了神。有些事会想明白,什么事要想明白?隐约觉得她这话不是对我说的,可是,她又能对谁说呢?
“德主子,四爷差人送年礼来了。”小丫鬟上前通传,拉回了我抽离的思绪。
德妃淡淡吩咐,“送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木匣走进。他先向德妃请了安,接着跪举起手中木匣。我走上前,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席精致的玉枕。
小太监匍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