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倩倩却低眉淡笑道:“二位只怕是警察吧?说吧,这座宅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莫说潘先生,就连霍云帆和周晓京都是一怔,她们原想着黎倩倩是看到报纸广告上登载着宅子里挖出财宝,利令智昏之下,兴许会自投罗网,可是既然黎倩倩猜度出这消息是假,为何还要到这里来?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霍云帆他们竟猜错了,黎倩倩不是凶手,与凶案无关,可是如果她与凶案无关,又为何要踏进这是非之地?
霍云帆不愧是做了多年侦探的,应变能力非常强,他迅速地转移了思路,旋即笑道:“黎小姐冰雪聪明,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实不相瞒,在您卖给潘先生的这座宅子的后院里,挖出了一具尸骨!”
他想既然黎倩倩已经知道这座宅子出事,那么再瞒着也毫无意义了,在黎倩倩猜到这宅子里有事的情况下,她还肯过来,那么想必她与尸骨的主人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
黎倩倩的脸色立时变作死灰,尖细的十指紧紧攥起黑色长裙,半晌,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惨笑道:“那么,能让我看看那具尸骨吗?”
霍云帆道:“当然!”
虽然黎倩倩的种种表现让人越来越怀疑她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由潘先生在前引领,黎倩倩走在中间,霍云帆和周晓京在她的后面,以防生出不测。
黎倩倩却并无什么异动,只是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条浅红绫子绢子,悄悄地拭拭眼泪,周晓京知道自己不应当在这个时候感情用事,但是黎倩倩的娇弱的背影却让她不由生出恻隐之心来。
转过前后院之间的夹道子,就到了花树葱茏的后院,黎倩倩离得老远就四下张望,霍云帆看在眼里,向周晓京打个眼色,周晓京点点头,两个人都明白,这座宅子原是黎倩倩的,她应当对这里熟悉的很,可是现在却东张西望,分明不知尸骨葬在何处,才会有这样的举动,难道黎倩倩真的不是此案真凶?
潘先生将黎倩倩领到土坑之侧,指给她看,黎倩倩一步奔过去,才向下看了一眼,就号啕大哭起来,霍云帆和周晓京也不去劝她,总要等她发泄完了哀惨的情绪,才能让她把所知道的事说出来。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霍云帆心里倒渐渐有了几分轻松,这尸骨已经腐朽不堪,黎倩倩却一望之下就知道了受害人是谁,且痛哭起来,看起来她跟受害人不但熟识,还颇有感情,才会失声恸哭,既如此,想必会全心全力协助他们找到真凶吧。
黎倩倩哭了好久,渐渐地声音越来越低,浅红菱的绢子却一直覆在脸上,没有拿开,周晓京心有不忍,端来一杯冲好的绿茶给她,柔声道:“黎小姐请节哀,先喝杯热茶吧!”
黎倩倩缓缓转头,怯生生地目光在霍云帆等三人脸上扫过,戚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们正在查此案的真凶,实话告诉你们,这案子的真凶就是我,是我无意中杀了我最爱的人,如今到这里来赎罪也是应该,求你们......”她苍白的脸色忽而转作黑色,却咬着牙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把我和他葬在一处......”
霍云帆立刻呼喊方原,周晓京抱起黎倩倩半个身子,高呼道:“黎小姐!黎小姐你快醒醒呀!”
方原几个箭步冲进来,他是法医,也颇通医术,奔到跟前试了试黎倩倩的脉搏心跳,却颓然摇摇头,道:“晚了,已经没救了!”
霍云帆额上青筋暴起,自从发现这具棘手的无名白骨至今,他都没有显现出一丝灰心失落,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涉案人就在眼前,竟让她死了,真是对他名誉的极大玷辱!
霍云帆吼道:“怎么会没救呢?她刚才还在说话,快送医院!”
方原摇头道:“她早就服毒了,你们来闻闻她的嘴里,是苦杏仁的味道,这是服食氰化类毒物的症状,氰化类毒特毒性极强,一旦服食,极难抢救,况且她倒下的时候,已经服毒有一段时间了!”
霍云帆切齿无言,怎么想也想不通,周晓京忽然想起来,叫道:“我明白了,就在她刚才拿绢子捂着脸哭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服的毒!”
霍云帆也想起来了,这种氰化类毒药一般人弄不到,需要到黑市上去买,黎倩倩一定是在来到这里之前就有了死志,一旦见到了尸骨确认,便即自尽,她死前求人将她们葬在一处,想必与这受害人是恋人关系,但是既然是恋人被害,她又为何自承是案件的凶手?她有什么理由为凶手扛这个罪名?
但黎倩倩死前说的话,不仅霍云帆和周晓京听到了,就连埋伏在宅子隐秘处的明镜事务所职员和警务公所的人也听到了,宋士杰手下的一位警员,在一片寂静中忽然大笑道:“恭喜宋警官,恭喜霍先生,此案既然真凶畏罪伏法,便已告破,全仗宋警官英明神勇,霍先生足智多谋,这才......”
“这案子什么时候破了?你怎么知道黎倩倩是真凶?”霍云帆虽然是霍家五少爷,若换作在别处,这帮警员还要赶着巴结他呢,可他向来是以侦探霍朗的身份参与破案,所以一向对宋士杰的手下保留着三分客气,这一回忽然疾言厉色起来,着实让警务公所的人都暗暗吃惊。
宋士杰虽圆滑,可关键时刻实在仗义,他不肯让霍云帆得罪人,便斥责那警员道:“你要说话也挑个时候,刚刚又出了一条人命,你却说案子已经破了,万一日后证明不对,人家不说你乱说话,倒要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