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离徐府不远,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马车轱辘碾过宽大的街道,在徐府门前停了下来。
自从上次新婚回门之后,这还是徐云期第一次回徐家。大约是因了府里没有得到消息,大门处并没有派仆从迎接,看门的家仆们识得平疏,见她肃王府的马车上下来,急急忙忙往里跑去通传。
“四娘子回了!”
一接到家仆的通传,徐砚修才下朝回府脱了朝服,和傅雅两人急忙从内出来相迎,三人在正厅坐下。
傅雅发髻松松用一支钗挽起,耳垂上戴着两颗色泽莹润的东珠,依然是从容不迫的气度,她拉着徐云期的手,佯装嗔怪道:“怎么今天知道回来看我们了?阿嫂还以为啊,你是有了夫家就把我们给忘了呢。”
“阿嫂…”
“我这不是回了?”
徐云期勉强笑了笑,现在连阿嫂这样一句玩笑,她都已无法泰然处之。
傅雅眉眼弯弯,握住徐云期的手不放,她有一段时日没见徐云期,一时间觉得有好多话要问,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皱眉道:“你看你,瘦了许多,脸色也这般差,昨夜做什么去了,做贼?”
她神色暧昧,揶揄笑道,新婚男女,难免食髓知味。
徐云期面上一热。
“还有,今日怎的就你一人回了你夫婿人呢?”傅雅心中不满,她知道禁卫军的差事不好领,平日里颇为繁忙,可就算是再忙,妻子返家看望亲眷,也不该让她独自一人和仆从一起回来,这成了什么样子
徐云期朝她微微一笑:“阿嫂!今日回府之事我没告诉他,是我自作主张要回来看你们的。”
傅雅听她这么说,眉头稍解。
“前日我还在和你阿兄念叨,不知你在王府过的好不好,如果那赵家的小子有什么地方待你不好的,你尽管告诉你阿兄,让他收拾他去。”
徐砚修一身石青常服,坐在一旁,目光沉沉,蹙眉看着她们,竟是一言不发。
徐云期嘴上应着阿嫂的话,看到兄长的沉凝之态,两只眼睛望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阿兄会这样,他怕是已经知道昨晚在丹阳公主宴上的事了。
徐云期垂下眼,不敢看他,他既然已经知晓,也省了自己开口解释,只是不知,他了解了其中几分?
傅雅瞄了徐砚修几眼,他还是端坐在那处,一句话也不答,傅雅一急,推了推他:“啧,和你说话呢。”
徐砚修被她一推,冷哼一声,“雅娘,你还是先不要担心赵家为好,怕是在这之前,我徐家的脸面都要给她丢尽了!”
傅雅一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徐砚修突然如此,出乎傅雅的意料,前几日两人还念叨着阿云,他当时还道,如果阿云在赵家过的有哪一点不好,他先一个不会答应。怎么今日…却摆了个冷脸出来。
徐砚修忽然从座上站起,一身衣袍发出簌簌响动,看得出他正处在怒气之中,他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傅雅,“你自己看!”
傅雅打开他递过来的那张纸,上面字迹潦草,寥寥数语就写明了昨夜在丹阳公主的宴船上所生之事。
徐砚修和傅雅夫妇二人皆出身于文人世家,又生性喜净,并不去凑丹阳公主这位豢养面首的奇女子的热闹。可徐府的眼线自然不会错过丹阳公主这一场惊动了半个长安的宴会,在第一时间就将消息递了上来,徐砚修当晚便怒不可遏。
傅雅看完字条,抬头看了看徐云期,又看了看徐砚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偏向哪一方好了。
她看着徐云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急急问道:“阿云,你告诉阿嫂,是不是因为昨夜之事,赵家那小子和你赌气,将你赶回来了?!”
徐砚修闻言亦是震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徐云期。
徐云期没想到阿嫂居然如此猜测,急忙摇头:“不,不是,我说了,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傅雅闻言松了口气,要是赵家如此绝情,那这赵家妇,不做也罢。
徐砚修沉声道:“既然回来了,也该与我解释一番,你究竟干的什么好事!”
“那伎子究竟是何来路,让的面,与之纠缠不清?要是你是像丹阳公主那般恶名在外也就罢了,可你是我的妹妹,是徐家之女!父亲在世时,我徐家家教,一向严整缜密,你如此行事,可有半分顾及家中?”
舞伎戏子,在大梁朝,是比脚踏黄土的农夫还要低贱百倍之人,在此之前的十几年间,阿云是一句话都没和这等人说过。
如今新婚,却和这种低贱之人有了牵扯不成?
徐砚修见徐云期不答话,又想起今日上朝时发生的事,怒气更甚:“你可知今日我上朝之时,有几个鼠辈上前来问安,言下之意全是讥讽,我身为你兄长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谕之他是你的夫君,会被那帮禁卫军的武夫如何嘲弄!”
徐云期垂首,她没想到…
要是有人嘲讽于他,他那个性子,怕是要和人起争执的,一时间心里又苦又愧,生出一丝后悔来。
傅雅横徐砚修一眼:“你少拿那些东西来压阿云,怎么,只许你们郎君在酒楼里左拥右抱,阿云和那舞伎说几句话怎么了?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禁卫军那伙粗人又是什么好东西?”
“就说左右卫那个齐崛,前几日不是还纳了个风尘女子入府?把齐夫人气了个够呛。我看啊,就是你那个妹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长得一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