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游徼李潘一脸惊慌失措,手中拿着一支羽箭,急急忙忙往后院冲来。
袁熙则搬张椅子坐在屋檐下,翘着二郎腿,瞧着远处的落阳。瞥了李潘一眼,不悦的道:“怎么回事啊?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不好了,亭长!”李潘小跑到袁熙身前,急匆匆道。
袁熙岂能不知道他的那点花花肠子,云淡风轻的道:“什么不好了,我这不是好得很吗?”
“亭长,您有所不知,刚才有一人骑马而来,在亭舍大门上射了一支信箭。卑职拆信一看,竟是秋坡梁山贼捎来的消息,明日午时他们便要血洗樊荫亭,取下亭长您的脑袋啊!”
袁熙脸色大变,惊怒道:“竟,竟有这等事?秋坡梁的山贼竟然如此猖狂,敢公然袭杀朝廷命官?可是他们为何要提前告诉我呢,不怕我像王褒一样提前逃走吗?”
对于这一点,袁熙着实有点想不通,特意如此一问。按理说山贼已动杀心,欲致袁熙于死地,绝对不会提前将此消息泄露,可是李潘为何要多此一举呢?他是受山贼的指使吗?
“这,这个卑职又不是山贼,岂能知道他们的心中所想。”李潘没想到袁熙竟会这么问他,迟疑了一下才解释道。
其实这一点是袁熙想多了,只是李潘的贪婪之心作祟而已。他吸取上一次王褒逃亡的经验,所以故布疑阵,希望也能吓跑袁熙,这样一来只要找到袁熙藏钱的地点,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百吊钱。
李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十吊钱,相当于他十年俸禄的银钱,他这么个贪婪的人岂能不动心?只可惜他这次的心思是打错了地方,注定不会有结果了。
见袁熙半天没有什么动静,李潘疑惑的道:“亭长,明天山贼就要来了,您不去逃命吗?”
袁熙反问道:“那些山贼可是要血洗樊荫亭,你呢?你为什么还不逃走,难道不害怕他们杀了你吗?”
“亭长有所不知,在下身为本地游徼,职责所在岂敢推卸?卑职不才,誓当与樊荫亭共存亡!”
袁熙拍手叫好:“你说得好!一个游徼都能有此觉悟,我身为亭长岂能遇事便逃?我也誓与那山贼一决高下,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他两口肉来!”
李潘愣愣的看着袁熙,嘴巴张的老大,气得半天说不话来。想了两天两夜才想出这么个发财妙计,竟然就这么搁浅了,只能在心里怒骂袁熙是个愚夫、蠢人。
秦明正准备进门叫袁熙吃晚饭,听了两人的对话,差点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上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会吧,秋坡梁离我们这里甚远,以前也从没做过杀官······难道真的敢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
他是真的吓坏了,袁熙才过来没几天,他刚过上有吃有喝的好日子,谁知道立马又摊上这么档子事儿。他是真心希望这样的好日子能继续下去,然而却不敢相信袁熙能够战胜穷凶极恶的山贼。
袁熙起身将双腿发软的秦明搀扶住,平静的问道:“你是来叫我吃饭的吧?”
秦明磕磕巴巴道:“是·····是,晚饭已经熟了。”
“走,先去吃饭吧。你们俩也别多想,就算明天要砍头,今天晚上也要将饭吃饱不是?”
秦明却觉得袁熙的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苦着脸道:“亭长您就别说笑了,我·····我们该怎么办啊?要不让李潘将这两天招到的兵丁都叫到亭舍里来?”
李潘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讥讽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他们来守卫亭舍啊,他们听到山贼要来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留都留不住啊!那些家伙让他们一起来吃吃喝喝还行,但要他们去跟秋坡梁的山贼硬碰,那是绝不可能的。”
袁熙听他话里漏洞百出,故意问道:“你不是刚拿到这支信箭吗?那些刚招募到的新兵怎么就知道山贼要来了?”
李潘支支吾吾道:“呃,这个,卑职就是这么一猜。您是不知道这些村夫,我经常和他们打交道,是最了解他们的,一个个贪生怕死又爱占小便宜,可恶的紧,可恶的紧!”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说得确有几分道理。就算他们不怕死,恐怕也靠不住啊,总不能让他们一个个拿着镰刀锄头和秋坡梁的山贼对打啊!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让我们渡过明天的劫难?”袁熙眼巴巴的望着李潘,仿佛他就是救世主一般,能够救人于水火。
李潘前些天刚被袁熙修理,一口恶气还没出,见到他这副模样,顿时心情舒畅不已。
“亭长你还别说,卑职还真有一个保命的法子!”
袁熙“惊喜交加”,忙道:“哦?快快请讲!”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高深的办法,亭长你也知道山贼喜欢的不过是钱财粮食女人,你现在手中还有一百吊钱,何不交给我操办,换你一条性命呢?”
袁熙频频点头,道:“嗯,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这些钱不能交给你,就算要换命也得我亲自换,倘若那些山贼弄错了人可不好!”
李潘看着袁熙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差点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暗道:“不就是想弄点小钱花吗?就真的有这么难吗?”
袁熙照常吃喝,一点不像是担惊受怕的样子,秦明倒是脸色苍白,香喷喷的熊肉都没吃下几口。李潘则吃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估计还是在打那一百吊钱的主意。
秦明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