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施大宣眼中,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毫无疑问是夏完淳、陈永华的表演时间,而自己这边做好喊666和当辅助的准备就好的话,那么在两个年轻的指挥官眼中,龙川之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毕竟“击退”并不是战略目标,全歼马逢知势力和从“域外天魔爪牙”身上剥下更多有用的东西才是此战的目的,因此尽管有来自后方源源不断的补给,夏完淳还是感觉到压力山大。
至于陈永华,他考虑问题更容易走“化整为零”的思路,譬如说此战是否能够多分出一些兵力去抄敌军的后路,以保证敌军插翅难逃之类的,他和夏完淳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断后的伏兵可以派,但这不是重点,真正要大规模投入的还是正面硬拼的对抗,而且考虑到“域外天魔爪牙”也有类似的武器,所以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消耗战。
关于毛雄辉的战法、战略,夏完淳和陈永华都有切身体验——这位异军突起的大军阀在勇武、谋略方面说实话只能说一般,他依靠的更多的是“力”,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生产力”去碾压。而这种“以力破巧”的道理,偏偏很符合这两个年轻人“堂皇而胜之”的心思。
一想到耍了半天阴谋诡计,结果被己方的强大力量而彻底推平的可悲反派,夏完淳和陈永华就一阵强大狮虎轻松咬死阴险毒蛇般的激动,这种激动随着不断接近龙川县城而急速升温,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彻底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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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川县城之战,互相倾泻烈火的远程对射。
如果从“上帝视角”看这一切,完全置身度外的话,这确实能视为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然而真正的烟火表演带来的是欢快与喜庆,这一场“烟火表演”却如同死神的丧钟,璀璨的火焰本身就意味着可怖的高温,更不用说交战的双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持续燃烧”作为附加伤害手段,四处流淌的南洋火油和煤焦油硬是能烧出“极热地狱”、“冥界火湖”之类的既视感来,可惜被烧的都是活人,绝对没有神话传说中鬼怪那样在火里洗澡的本事,能躲开的当然还有一点点活路,至于那些没躲开或者躲不开的,那真的只有死了。
焦糊味、烤人肉味、硝烟味儿……总之各种各样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和巨量的烟尘在空气中蔓延,这时候又是考验双方工业能力了,光复军这边早就配备了大量的防尘口罩,而清军那边只能拿着数量严重不足的毛巾充数,至于你说那些连来自后世的防毒面具都有的“天方圣域舰队”船只?很抱歉,他们手里的“好玩意儿”数量严重不足。
无情的实力对比在此刻血淋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在“高端力量”上,“天方圣域舰队”或许有那么一点优势,但中低端力量上的欠缺让他们和清军的联合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而且就算是“高端力量”上的些许优势,也不断地被光复军一方“威三火箭车”的庞大数量所抵消。一辆“威三火箭车”当然不是一艘战船的对手,但十辆、一百辆呢?更不用说由于“威三火箭车”站位较散,就算被击中那也就是殉爆一辆,而战船本身是个聚集了巨量易燃易爆物质的“大型目标”,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地方着火了想不波及到其他地方并不容易。
于是乎在持续数个时辰的火箭弹对射之后,来自龙川县城外江段的火力明显减弱,最终彻底消失了,由于浓烟滚滚,能见度太低,现在并不好确认是那些战船全部烧沉了还是有部分逃走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针对龙川县城的远程轰击可以继续增强了。
毛雄辉麾下的阵营是以巨量的钱财、庞大的生产力去支持前线的战斗,再加上标准化、流水线等先进理念的引入,武备生产效率比普通的军阀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而且这种看似“奢侈浪费”的重火力压制其实也是在做武器现场试验,军工厂的特派员可是从未放松过对“前线武器试用情况”的记录和汇报。
然而在龙川县城内的马逢知看来,如此夸张的战法则完全是另一个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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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主子,‘天方奇人’的七艘妖船已经有四艘被烧沉,还有三艘望风而逃!”
“知道了,退下去!”
“喳!”
在确信心腹奴才已经远去的那一刻,马逢知强装淡定的脸庞迅速扭曲起来,他在笑,他确实在笑,他现在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苍天给他自己开的一场大玩笑!没有这么玩的,不带这么玩的!一定是在逗我,对不对?
然而老天爷似乎没工夫搭理自作多情的马逢知,所以这货也只能发出一连串阴恻恻的怪笑,然后回忆起当年和田雄一起背弃旧主,投靠阿济格时的“辉煌”,在那一刻,他甚至有了“田兄在黄泉路上等着我”的既视感,当然也仅仅是那么一瞬。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啊!在“天方奇人”依然不是毛贼爪牙的对手的情况下,马逢知很显然又回到了“赶紧逃跑”的老路,他现在也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海了,只要能赶紧离开龙川这是非之地,他这种(自诩)命大的,定然可以逃出生天……
然而在走之前,马逢知有必要做一些“必须做的事情”——比如说烧毁带不走的粮食,比如说给城内的水井下毒,等等等等,这些举措显然无法真正削减对手的实力,但只要能恶心到对手,那就是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