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山悲愤,又要经历一遍,哎。
李子孝盯着父亲,哭笑不得。
另一处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停了下来,三人站在一起,倒是无比和谐的呆呆看着李茂山和樵夫的战场。
李茂山的呕吐发出来的头一个音节。
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轰隆隆劈进三人脑海,这才回过神来。
僧人揭摩眉角落下清晰的黑线。
红甲女将和女尼深深的看了正蹲着狂吐特吐的李茂山一眼,不再看他。
对视了一眼。
红甲女将向前走一步,开口说话。
“少帅,吾有一言,诸君静听。”
“今木汉世,汉统陵替,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皇之间,qín_shòu食禄!狗狼之辈,滚滚当朝。”
“社稷蒙羞,苍生涂炭。”
“今有吾灵汉征讨,安汉兴邦。”
“不想尔等愚忠,反助逆朝,置木汉万万民众于水火,任木汉万里江山遭践踏。”
“罪恶深重,天地难容。”
“幸天意不绝木汉子民,吾灵汉,奉南汉王庭君王之旨,兴师讨伐。”
“此为天数,断不容改。”
“少帅执意如此,不日魂归九泉之下。”
“九泉之下,何颜行伍兄弟当面?何脸觐见木汉古来二十六皇?”
“少帅,三思。”
言词如刀,字字戳人心窝。
话说到这儿,红甲女将停了下来,低下头沉思什么,女尼神色平静,僧人揭摩惭愧的低下头,不言不语。
李子孝眼中剧烈的挣扎着。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说的对,忠,应该是愚忠吧。
李茂山看着李子孝有些轻颤的背影,眼中有些心疼。
这种选择,他没法帮。
他也知道,选择艰难。
愚忠,向来都是偏褒义的说法,可对于此时此刻的国家来说,反而是彻彻底底的贬义。
片刻后,李子孝仰首望天,凄厉咆哮。
“王皓匹夫,方烈老贼,本帅誓斩你二獠于旗下,告慰无数行伍英魂。”
呼呼喘了几口气,这才转头,冰冷的对着两女说道。
“贼将如何不退?当真本帅不能将尔等三人灭杀于此地吗?”
红甲女将豁然抬头,看向李子孝,还以冰冷之极的目光,漠然留下一句话,女将与女尼这才抬着樵夫,牵着马匹退走了。
“竖子,不足与谋。”
余下黑甲士兵,看到将领都败下阵来,灰溜溜的裹着昏过去的另一人退走不去说它。
竖子不足与谋。
这句话一入耳中。
李子孝浑身猛然剧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李茂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沉默不语。
是夜,天空没有星星。
寒冬的风,格外的冷。
李茂山李子孝僧人揭摩围坐在火堆旁,火光照耀着三人脸色晴暗不定。
李子孝断断续续的说着。
“阿爹,儿子从不敢忘记入伍第一天阿爹说过的话,当兵打仗吃响,为国尽忠。”
“大好男儿,堂堂正正的生,死。”
“直到两月前的剑门之役,剑门之殇,孩儿才明白,奸臣当道的国,未必对得起,将士们的,牺牲。”
“阿爹,你从小到大总跟我说,军人的荣耀,小时候我不懂,但是今日,我明白了,却也迟了。”
“半年前,我们断了军响,三个月前,我们经历了背叛,四万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连同我在内,只活下来了区区一十六人。”
“四万将士,惨死在……”
李子孝压抑的嚎啕,再也说不出话来。
僧人揭摩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我们曾失去一切,便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然,留下的,是本心所坚守的信念,是故,少帅,不可弃、更不可舍啊。”
李茂山看着脚下匆匆向火堆外围搬家的蚁群,虽然它们对突然出现的火山迷茫恐惧,但还是要放下,坚强的活下去。
数不清的蚂蚁,搬的搬,抗的抗。
若能像蚂蚁般随从万千之众度过一生,也有烦恼。
取暖之火,君不见无妄之灾何处躲?
一口唾沫,君不见上邦之水天上来?
但凡生灵,谁可避免烦恼?
李茂山深出一口气,赶走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
“娃仔,你有什么打算吗?”
李子孝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王廷有旨,着,灵汉国兴兵讨伐木汉国皇庭,大势所趋,不是区区可以阻止的,这一仗打了三年,木汉国八方皆敌,没钱没兵,不日就将覆灭。”
“大都督亲率三十万将士乔装打扮,遁入山林,落草为寇。”
“军旗,蒙羞。”
“大都督说,木汉国永远是木汉国,即便是国土被八方邻国瓜分,他们三十万人,永远都不会成为别国臣民,只会给他们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
“阿爹,孩儿终于知道当年阿公阿婆将您送出李家坪,您为什么又要回来了。”
“如今,孩儿正要效仿阿爹当年的做法,回李家坪度过余生,为李家传宗接代,给父亲养老送终。”
“还请阿爹答允。”
李茂山勃然大怒,恶从胆生,蒲扇大的巴掌罩着他后脑勺就拍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
“说什么呢?传宗接代不用说,这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