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下,滚烫的泪水不断从眼睛里钻出来,迅速沾湿了我的衣袖。
赵启明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抱着我站了起来。
“把外面那只狗打死。”赵启明的声音很沉,平静之下酝酿着怒意。
“赵启明。”李鸿哼了一声:“这是我的院子。”
“我会怕你吗?打。”
很快,门外就传来几声呜咽声,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将军死了,我并没有觉得畅快。
它只是一条听命令的狗而已,作恶的是它的主人。现在它死了,它的主人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甚至还在看我的笑话。
李鸿的声音越发阴沉下去:“这条狗,我养了三年。”
“把钱给他。”赵启明说:“不管是狗还是人,你有胆子动时雨,就要有胆子受着。你管了唐敏的事,就该知道对手是我,今天这事,没完。”
“赵启明!”唐敏的声音又尖又利:“你想清楚,你害死了她的父母,你不怕她半夜拿刀捅死你吗?”
“她不会。”赵启明答得很肯定,胸腔的震动一直震到我的心底。
我会吗?还是不会?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光是想到赵启明死掉的场景,我就心痛得没办法呼吸。可是他是妈妈和张叔去世的根源,就这样原谅他,我怎么对得起妈妈和张叔?
我恨我这么没出息,居然会爱一个人爱得这么认真。
这个问题把我逼到了角落,无处可逃。我只能把胳膊抬得更高,彻底盖住眼睛。
赵启明没有和唐敏纠缠,转身走出了大门。
身后是唐敏疯狂的尖叫,耳边是呼呼的海风,我恨不得变成一片叶子被风吹走,随便吹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赵启明身边。
羽绒服不吸水,泪水一直黏在我的眼皮上,被海风一吹几乎冻结成冰,我忍不住动了一下。
赵启明立刻察觉了我的动作:“冷吗?”
他把我放回地上,顺手把大衣脱下来裹在我身上。他看见我的眼泪,眼里的痛色更加明显:“你恨我,可以打我骂我,怎么着都行,别哭了。”
他捉着我的手砸在他的胸口:“时雨,求你了,别哭。”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小赵总,而是一个犯了错,不知道怎么改的笨拙男人。
看到他这幅样子,我真的很难去恨他。
我从他掌心收回手,挡在脸上,艰难地开口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赵启明揽在我腰上的手僵了一下,我以为他会放手,结果他还是把我打横抱起来:“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医院。确认你没事,我再走。”
他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就已经迈步踏进了车里。临开车时,他按下车窗对他带来的人道:“让他们都长长记性。”
很快,带我来这里的混混就被按在了地上。再后面的事情,我没有看到,一只大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乖,别看。”
前排的司机是我认识的陈叔,他一向专业,开车的时候悄无声息,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后排的车厢里,只有我和赵启明两个人。我的身上还裹着他的大衣,我默不作声地推开他的手,把大衣脱了下来:“外面冷,别冻感冒了。”
赵启明的呼吸急了一拍,语气里带着一丝喜意:“时雨?”
我赶紧撇开脸:“我还没想好,别逼我。”
他立刻乖乖退了回去:“好,我不逼你。”
他抽出一张纸巾按在我的眼下,说:“只要你别哭,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越是这样小心翼翼,我就越是难以抉择。呼吸憋闷,我没忍住,按开了车窗,寒气立刻窜了进来,像一把把冰刀似的扎在裸露的脸上。
我努力控制着情绪,不断提醒自己:目前我不该考虑那么多,张仁彪是唐敏放出来的,她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可是眼前却一直回放着妈妈最后的样子,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去医院做完处理之后,赵启明果然实践诺言,没有跟着上车。车子靠近家的时候,陈叔回头看了看我,低声问道:“秦律师,回水月苑吗?”
水月苑是赵启明买房子的小区。我皱了下眉:“不,回我家吧。”
我现在只想远远地逃离他,离得越远越好,远到不用面对现实最好。可是老天却不让我逃,我的房间还维持着他霸占过的模样,处处是他的气息。
床上的被套是他换的,灰蓝色的极简欧风。床头还放着他看了一半的传记,梳妆台上放着他常用的护肤霜。
我想扔掉,拿起来却又舍不得了,只好维持着原状,逃避地躲进被窝里。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捂住了嘴巴会从眼睛里冒出来,赵启明爱我,我确定这一点。他不会为了独占我,故意害死我妈妈。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确害死了我妈妈,害我变成了没有亲人的可怜虫。
腿上的伤口持续泛着痛,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再醒来天已经黑透了。
时间是晚上七点,梁婉还在加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飘窗上,看着灯光渐渐亮起来的城市,我恍然生出一种漂泊在海上的错觉,可惜,没人与我同舟。
“嗡——”扔在脚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亮起来的屏幕上显示着齐修宇的名字。
想到齐修宇,我心底就有一股厌烦。
他和他妈妈一样,是疯子,为了打败赵启明,居然连威胁的歪招都用。不光利用了